黄昏时分,空气中的燥热终于慢慢被压了下去。顾怜抬头看这天空的西边,那一层暗红色渐渐变深,又慢慢变暗,像是一首不能诉说的情诗。
王良拿着一袋东西走了过来,道:“给你带了一个临别礼物。”
“是什么啊?”
王良打开了袋子,是一小袋茉莉花,和几根细软的铁丝。
“刚刚路边有个老奶奶在卖,结果排到我想买的时候她急着收摊回家,就把剩下的材料都卖给我了。”
“那你会做吗?”
“我在旁边看她做了几个,应该不难,我试试看吧。”
王良排队时就观察到老奶奶频频看时间,便格外留意她是怎么制作的,果然让他猜对了。其实买材料包也挺好,能亲手给顾怜做一个茉莉花手串,比买来的要更有意义的多。
顾怜看着王良,他郑重其事地一手拿起铁丝,一手捏起茉莉花, 似乎在完成什么重大任务一样,瞪着眼睛小心地穿过去。流畅的动作突然卡顿了。
顾怜在内心评价:嗯,姿势很标准,但是没穿过去。
王良微窘,又在手上加了点力气。
顾怜看着被戳爆了的花,在内心表示了哀悼:很好,穿过去了,直接穿爆了。
怕更多的小花儿要遭受王良的荼毒,顾怜试探性地开口问:“要不,我试试?”
王良婉拒道:“我可以的,刚刚力气太大了,这下有数了。”
试了几次后,王良果然找到了诀窍。他重新串了一串,手速渐渐飞快,穿到一定的长度后就停了下来,示意顾怜将手伸过来比对。
顾怜一边伸手,一边质疑道:“可以吗?我觉得是不是短了点?”
“可以。”王良很有信心,直接围到了顾怜的手腕上,稍一比对,果然是严丝合缝。顾怜不由地有些惊奇地看了看王良。王良仍低着头,将末尾的铁丝做成一个活扣,又小心翼翼地将铁丝切口藏进花苞,以免扎伤了顾怜。
他如此细心体贴,让顾怜的心里又生起了一阵朦胧的雾气。
王良似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串起另一串手环,又小心翼翼地戴在顾怜的另一只手上。等他做完,顾怜抬起手腕,像个孩子一样凑到鼻端嗅了嗅。茉莉的香气是一种渺渺幽幽的清新花香,让人身心舒畅。
顾怜弯着眼睛,笑的可爱:“好香啊,我好喜欢!”
王良为了替她戴手串,原本就坐的极近。看着顾怜言笑晏晏,一双含笑的眼睛里盛满了他的倒影,这心动已难再压抑,他便低头吻了过来。
那动作说快也不快,给了顾怜躲开的时间,可说慢也十分突然,根本来不及认真思考,只全凭本能。
顾怜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可就在那个吻即将落下的时候,李响的脸在顾怜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种久违的心痛如同躲在毛线团中的针,毫无防备地扎了进来。顾怜悲哀的发现,李响的脸在记忆中依旧是那么的清晰,似乎她才刚刚遇见过他一样——她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如太阳一样的初恋情人。
顾怜侧过了脸。
这一吻,终究还是落空。
寒潮奔流而过,王良的眼里寸寸冰封,难言的嫉妒像阴暗的毒蛇,嘶嘶作响地吐着信子,尖利的牙齿上毒液在滴落,大肆地啃食享用着他努力拼凑的心,一次,一次,又一次。他明明已经走了这么久了,明明顾怜也动心了,为什么还是不可以?到底,还要等多久?
顾怜不敢抬头看王良,两个人贴的这么近,从他身体骤然的紧绷,她就能猜测到对方有多失落和伤心。她嗫嚅着道:“我、我……对不……”
王良长臂舒展,将她温柔地抱进怀里,就好像那一瞬间的失控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觉,一如既往的温暖才是真实。
“小怜,你知道吗,在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最特别的人。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我就像是已经花了好几百年来等你到来一样,所以,我已经不在乎还需要再等多久,你也永远都不必向我说对不起。你没有亏欠我什么,始终是我卑劣地欢喜着你罢了。”
顾怜慢慢在这个怀抱里软化。她迷茫地望着天边,那红日已经被悄然升起的灰色云彩拉扯着,跌落下天际,夜色慢慢浸了过来。奇怪,是什么时候天渐渐黑的,竟然毫无察觉?就像、就像……就像什么?
隐隐的不安让顾怜从王良的怀抱里挣脱开,她看着王良,对方俊朗斯文的外表下,有着抱负,有着野心,也有着一腔柔情。她越看,越是心软。人非草木,这半年多的相处,她焉能没有生出半点好感和情意呢,只是,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放不下。
顾怜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了决心:“王良,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我之前总还有些牵挂,所以我不能回应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整理好我的感情,一定会给你一个明确的回答!”
这句话,几乎可以等同于同意了。
王良的眼中,爆发出巨大的光彩,他努力压抑住不断翘起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体面点:“好,我等你。”
PS: 王秘书是非常善于玩弄人心的,他了解到顾怜的弱点后,就一直抓住她怀念外婆、渴望家庭的点去打开她的心防,从前是因为顾怜心里有着李响所以没有动摇过,只把他当朋友看。但是和李响彻底分开以后,原本就心里脆弱,加上王秘书的严密攻陷,所以小怜怜当然也是有动心和好感的,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不安。
接下来,就要撕开王秘书的面具了,让小怜怜知道他是个大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