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半学期的学生来说，最值得期待的就是那个长达7天的国庆长假了。
虽然，这一次的假期被砍得只剩三天了。
“凭什么啊啊啊啊！可恶！可恶！”朱以以锤着墙抗议。
“嗯，这三天的作业怎么看上去像是照着七天的量布的。”
“假期很烦的啊啊啊！”
“本来就没什么自己的时间了还有这么多作业……”
朱以以像鸵鸟一样埋着头，开始像虫豸一样蛹动，爬行，扭曲……
“你那是什么造型啊。”
“啊！”朱以以一个激灵回到座位上，像小学生一样正坐。
“没用的，我拍下来了。”
“快删掉！”朱以以跳了起来，但是霍默生故意使坏伸直了左手，她不得不抱住他的头部去够那个远在天边的手机。
“这么幸福啊。”一个同学走进教室，一副看乐子的神情。
“咳咳，请洁身自爱。”
“你故意的吧！”
“你们感情真好啊。”
“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自然是希望你们相亲相爱，我们就此脱离苦海……”
“朱以以。”
“嗯？”
“这个时候，你应该给他一巴掌。”
那个调皮捣蛋的同学一看大事不妙，立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被冒犯了就要生气，为什么要忍着？”
“反正我就是那样……他说的没错。”
“……”霍默生一时语塞，默默收起了书。
“第一堂课是计算机，你选修的是多媒体还是编程？”
“是编程。”
“一起去吧。听说分科的第一节课一般比较水，可以不听。”
“好好听课。”霍默生抛出这么一句，自己走了。
……
周六中午，国庆假期第一天。
“谁啊？”
“我是朱以以。”带着颤音的柔和女声从门外传来。
“今天我一个人在家。”
霍默生拉开门，扭头看了一眼书架，轻轻挥手，一本书倒了下来。
另一边，霍默生的父亲看着突然变黑的监控画面，不满地哼了一声。
“哇，好干净！”
“是爸妈收拾的。今天我也是一个人在家。”
朱以以换完拖鞋，背着手环视一周，开始看挂在墙上的照片。
“这是你吗？”
“嗯，十岁的艺术照。”
“还有钢琴！”
“会弹一点，要听吗？”
“那我来点歌！”朱以以接过琴谱，“emm……就这个等待秋天吧！”
“《Waiting for the fall》？”
“对！”
“居然不是菊次郎的夏天。”
“那个啊，我也会弹，已经听厌了。这首歌我听过，学校的琴房里偶尔会有人弹这个呢。”
霍默生想说那其实就是自己。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说出来。右手大拇指放到A键，轻踩踏板，悦耳的钢琴声充满了房间。
朱以以坐到床上，双手撑着后面，一头长发扫过床单。
“还是这种轻柔的钢琴曲好听呐……”
“其实弹的不好。”
“呐，反正我也听不出来，我觉得很好听啊。”
长达六分钟的音乐弹奏完毕。
“这首音乐，每次听感觉都不一样诶。”
“嗯，不过同样是这个人的作品，其他的就没那么对我的口味了。”
“真奇怪。”
“我最近在练《狐狸小姐》。”
“这个我练过，中间有一段要跨十度，我的手张不到那么大，只能放弃了。”
“但是真的很欢快啊，想弹。”
“是的！感觉很适合做日常生活的背景音乐。”
“哦，对了，上次小测你的分数是多少。”
“问这个干嘛？”
“老师不愿意公布排名，所以我想找个人参考一下。”
“嗯……数学86，物理79，化学88，生物91。”
“被全方位吊打了……”
“不至于吧！”
“我唯一比你高的是物理，80分，其他全都是7开头的。”
这里不得不提，尖子班使用的是一套完全不同的试卷，因此分数压得很低。
正是因为这样，老师不愿意公布排名。这些学生都是最优秀的尖子生，老师担心排名靠后的学生会就此被打击到，放弃努力。
当然，真的想知道也可以去问，但是代价是承受各科老师的严苛评价。
朱以以的成绩是班级前二十的水平，霍默生则是标准的中等生。
“唔……对啦，电脑呢？”
“在书房。配置是12代i7，16G内存，和rtx3060ti。”
“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觉得这台电脑可以流畅运行你认识的所有游戏。”
“和我家的电脑完全不一样诶……你的电脑移动鼠标的时候不会有尾巴！”
“啊？”
“就是那个……后面会拖着一道影子。”
“可能是打开鼠标尾迹了吧。”
“不是！仙人掌的刺后面也会有拖影！”
“那可能是显示屏问题。”
“哦。”
“要来玩玩吗？生存模式刚刚崩掉了，帮我开局吧。”
朱以以两眼放光地坐在电脑前，点进游戏：“上个阵型怎么没的？”
“玩石英钟被小丑炸曾了。”
“好惨！”
“是啊。准备玩炮阵了。”
“这个我熟。让我来吧！”
“很熟练嘛。”霍默生躺到床上，撑起胳膊，“你带作业了吗？”
“有点不太想写。”
“在你玩游戏玩得有点腻的时候，写作业是最容易集中注意力的。”
“没试过诶，我在家玩不了游戏。”
“以后想来的话，可以随时过来。”
“谢谢……诶，不对，你让女孩子到你家来是要干嘛啊！”
“哦，那就算了。我先睡一会儿。”霍默生盖上被子，缩成一团。
……
醒来的时候，朱以以正趴在他的身上，用手指戳他的脸。
“朱以以，你是不是该注意一下男女之间的正常交往距离。”
“呀，醒了。”朱以以一个后撤，从床上翻了下去。一头披散的长发划过优美的曲线，重新随着重力飘落。
“几点了？”
“你睡了一个小时。”朱以以的头重新从床沿边冒了出来。
“不是在玩游戏吗？”
“有点腻了，快陪我写作业。”
“今天至少要写完三张试卷。我去写英语。”
“那我去写数学。”
霍默生坐在朱以以旁边，像平时在学校那样做题。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巧看到她将一缕头发沿着耳廓顺到脑后。这是，朱以以也恰好看了他一眼。
目光碰撞了。
“你……”
神同步。
“你先说。”朱以以重新回正视线，看向作业。
“你的脸很容易红吗？”
“嗯，天生的。会稍微有点……”朱以以看了一眼镜子，惊呼出声，“啊！”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尖叫。”霍默生的父亲给母亲发了一条信息。
“别看了，年轻人的事，管他们干嘛。”
“怎么这么红……”朱以以捂住自己的脸，反复揉捏，但是除了双手也变烫了之外并没有什么用。
“在学校就是这样了。没事吧？”
“我我我我……”朱以以无地自容地看了一眼霍默生，把脸贴到了冰凉的教科书封面上，“不许看！”
“你想问我什么？”
“你觉得……”朱以以从书后探出一双眼睛，“我烦吗？”
“烦。”霍默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去摸朱以以的头。
朱以以没有躲开，甚至靠近了一些。
“但是不讨厌。”
“为什么？”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觉得你烦？”
“因为我话多。”
“你的话真的很多吗？”霍默生感觉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像上瘾了一样揉着朱以以的头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教室里应该挺安静的才对。”
“霍默生，你是不是谈过恋爱啊。”
“为什么这么问？”
“总感觉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朱以以趴在他怀里，在他胸口来回蹭着。
“是你太好追了。”霍默生推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我只是在用正常的方式和你相处，并没有追你。”
“但是我好像有点喜欢了，怎么办……”
“你只是一直没遇到带着善意的人而已，不要降低自己的择偶标准。”
“呐，你想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你先冷静下来，不要冲动。”霍默生放下笔，艰难地从她身边那股醉人的香气中逃离出来，“清醒一点！”
朱以以的眼睛已经带上了朦胧的水雾，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到底是人际关系差到什么地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霍默生撇开视线。现在的朱以以对于正在青春期的男生来说简直是一团高爆炸药，如果不立刻逃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想了想，霍默生还是走出书房，把门关上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片刻过后，霍默生重新走进来，坐回到椅子上。
“我刚刚在干什么啊……”朱以以把头埋在书里，缩成一团。
“你这个样子，遇到渣男肯定会被吃干抹净的。”
“对不起……”
“嗯，现在好多了。”
“什么？”
“刚刚你身边的空气像催情药一样恐怖。”霍默生一脸严肃地说着不得了的话。
“昨天还在好奇信息素为什么能诱捕昆虫，现在来看人也不比虫子好多少。”霍默生将椅子拉到半米远，“我还是保持距离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是我在占你的便宜，你道什么歉啊。”他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再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你自愿的你应该骂我。”
“我没有朋友……”
“我来当第一个。会多起来的。”
“你真的不会讨厌我吗？”
“既然这么多人嫌你烦的话……”霍默生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样吧，我教你怎么提高自己的情商。”
“这个能教的吗……”
“嗯，如果不成功的话，我就负起责任和你结婚，怎么样？”
“我……”朱以以脸一红，“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你要相信我。还有，恋爱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不要把羡慕和敬仰当成爱情。”霍默生重新拿起笔，“现在，先去写作业吧。”
……
三小时后。
“终于写完了！”
“现在冷静多了。”
“那就从聊天开始吧。聊天的时候，你会不会有一种‘说了这个肯定会被嫌烦’的预感？”
“对！但是不说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那个时候，就是聊天即将结束的信号。只要有预感了，在这时立刻用两句客套话解决，离开，就能留下良好的对话印象。”
“这样吗……”
“可用的方法很多，‘我去看看书’啦，‘我先走了’，‘就这样吧’，这样都行，只要让对方知道你要结束对话，那就能很顺畅地结束。”
“嗯嗯。但是如果还没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怎么办？”
“那就不要开始。”
“诶……”
“你自己都知道对方不喜欢这个话题，那肯定不能说啊。”
朱以以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看着他的眼睛：“那我和你表白的时候……”
“你还知道不合时宜啊，笨蛋，”霍默生喝下一口水，“我们才认识几天，真有你的。”
“对不起……”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些吧。”
“唔……”
“但是就是忍不住想说，因为你觉得自己不说的话就没有人看得到你了。”
“不许读心！”
“嗯，你觉得为什么我能知道呢？”
“不知道。”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零花钱，没有朋友，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啊。”霍默生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虽然我现在已经逃出来了，但是你还没有。”
“真的？”
“我暂时还不想骗你。”
“暂时是什么意思？”
“等你能看得出来的时候再骗。”霍默生眨了一下左眼。
“首先，你得从家里走出来。在假期用掉自己的社交能量，就不会在上学的时候喋喋不休了。”霍默生竖起食指，郑重地开始教学。
“说的容易，谁陪我出去啊……”
“那就找我。其实我们一样需要说很多话，但是假期和朋友交流过了，所以上学的时候想安静一会儿。”
“但是你不是也没多少朋友吗？”
“网友很多。”
“唔……”
“这是第二点，在这个时代，不上网是很难融入集体的。”
“但是就算我到你这里来也不行……”朱以以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爸会查我的QQ。”
“你可以创建一个小号，在我这里登录。我不会查看你的信息。一定的隐私空间和属于自己的社交空间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说是自己溺过水，看到有人在水里就会想要拉一把吗……”霍默生笑着说，“看到你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弃之不管呐。”
“？”
“这部手机是我用剩下的，我先陪你去一趟移动营业厅办张手机卡，费用由我来交。”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那个时候，也有这么一个人这么对我。”霍默生拿起手机，“记住自己的手机号，以后也用得上。身份证有吗？”
“有，随身带着。”
“走吧。”
……
“喂？学姐，有时间吗？”
“我看看……第三天有空。怎么了？”
“我找到了适合我的女孩子。”
“来找我炫耀吗？”
“不是，我想请你帮帮她。”
“我不是心理老师。”
“看来你已经知道情况了。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就定在3号上午10点行吗？”
“你到底能不能听懂人话啊？”
“是非常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软萌软萌的那种。”
“请务必让我来！”
……
“霍默生啊，出门记得给我们发信息，以以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们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而且有学姐在。”
“爸，妈，我出门了。”
霍默生看了看自己的运动服，又看了看朱以以那一身少女感十足的衣裙，顿时嘴角抽动。
“我要不……回去换一件？”
“都说了穿运动服就好了，这衣服很难洗的！”朱以以还在向母亲抗议。
“不行，你是女孩子，出门的时候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霍默生深吸一口气，拿起雨伞：“出发！”
……
“手机。”
“哦！”朱以以接过手机，点开QQ，“现在这个号里只有你一个好友诶。”
“霍默生 向你推荐了联系人 ‘——……——’。”
“好奇怪的名字。”
“嗯，学姐虽然比较成熟，但是偶尔也会露出有童心的一面。”
“不是很懂。”
“集合地点是学校大门，快到了。”
“悠然姐！”
对面的女生挥了挥手，优雅地转过身。
“哇，好美的学姐！”
“嗯，学姐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霍默生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其实她还没有你好看。”
朱以以原地冒出了蒸汽。
霍默生在心中暗笑，拉着她坐进出租车，和学姐开始交谈。
“可恶！早知道我就坐后座了！这么可爱的学妹！”
“你看，学姐这么说了。”
“没有……我很……”
“这种时候应该说谢谢。”霍默生微笑着按住她的嘴唇，“自信一点。”
“你运气也太好了，”学姐的声音带着气流，听起来很柔和，“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你碰上。”
“可能是善良的回报吧。学姐不也是吗？”
“也许吧。”学姐用手托住下巴，呵呵地笑着。
“你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在认识学姐的前几天，和你遇到我的反应差不多。”
“呀，这孩子向你表白了？”学姐震惊地看向霍默生。
“你向学姐告白了！？”
“嗯，但是学姐偶尔也挺坏心眼的。”
“哎呀，头一次有男孩子向我表白，其实我也挺紧张的。”许悠然挥了挥手，“都是本能反应。”
“我信你个鬼，抓着我的情书让我帮你写作业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天啊！”
“嗯，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对学姐是这个态度了。”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和你差不多。不过为什么来找我？”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肯定不是你了。”
“行，交给我吧！”
“我先说好，如果带成你这样的我绝对饶不了你。”
“放心，这可是儿媳妇，不会带到歪路上的。”学姐摆了个OK的手势。
“谁是你儿子了！”
“啊呀，媳妇这点不否认是吗？”
“学姐，开玩笑适度。”
旁边的朱以以早已被这种环境吓到说不出话来，像得了失语症一样嘴一张一合，却没有一句话说出来。
“我们要去哪啊……”
“你猜呢？”
“这里不是去KTV和商场的路，而且公园已经过去了……”
“咖啡店。”
“和我一样想不到这个呢。”
“诶？这么高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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