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8话 哥哥，弟弟

“……舋暮，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要是顾铮来了，我就给你打个电话。”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顾铮总是会在换班之前到达店内，帮着橘猫整理下班前的咖啡机的。但是今天，换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他们还没有见到那只雪豹的影子……

早上舋暮来上班的时候，就问过欧阳醉昨晚顾铮的动向，但那的确如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所以当欧阳醉得知顾铮不在的消息，自然是非常惊讶的。在他的印象里，这么一只憨厚老实的大猫是不可能做出如此叛逆的举动的，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

“嗯……店长先生，能再借个电话吗？”

早上出门的时候，舋暮的思绪已经被扰乱，直到踏入了店门内，他才发觉自己没有带爪机。

“当然。”

欧阳醉点点头，然而屏幕在通话界面停留了十几秒后，便挂断了。早上来这边的时候，舋暮有借过好几次电话，得到阿爸的答复都是不用担心，他会处理好的。但是这一次，阿爸的电话也没有接……

“……我问问看叶子他们。”

现在的情况来看，顾铮还不能算是失踪，这种情况无法报警，所以舋暮只得联系夜子卿帮忙。

“……暂时还没有，你让舋暮先别着急，既然他爸说昨晚有见到顾铮回家，那顾铮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要去做才是。”

欧阳醉按了免提，一旁的橘猫听得一清二楚。道理他当然是明白的，他也知道着急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甚至可能让问题变得更糟，但……

自己最好的朋友，最依赖的对象，突然间消失在了自己的生活之中，这种落差感所产生的空虚与慌乱，可不是说能冷静就能冷静的。

“我先回家去看看吧……”

橘猫的眼神有些黯淡，他低着头慢慢走出了店门。舋暮知道，顾铮和自己一样，除去各自的父亲外，两只兽都将彼此视为最重要的羁绊，现在顾铮的父亲已经走了，还能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要让顾铮用这种方式来完成呢……

走出店门没几步路，舋暮便开始跑了起来。心中的那份焦躁与忧虑是掩盖不住的，刚刚的动作不过是做给欧阳醉看的，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要稍微冷静那么一点点……

“哥哥！”

还没跑到诊所，舋暮便听见了小棕熊的喊声。对方焦急地站在诊所的门口，看到自己的出现，几乎是欣喜若狂地飞扑了上来。

“呜呜呜……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今天先是顾铮哥哥一声不吭地不见了，然后阿爸又让我看家，自己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最后又是哥哥你，平时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到家的，打电话你爪机还没带出去呜呜呜……”

“小悫……”

涣散的注意力被这一抱给拉了回来，弟弟哭泣的腔调和焦急担忧的语气，与自己有着几分相像。

害怕……这种只剩下自己一个的感觉……

“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

他突然发觉，自己在担心别的兽，但是也有兽在担心着自己……

“呜……哥哥回来了就好了……”

“嗯……顾铮和阿爸，都还没回来吗？”

“呜呜……没有……顾铮哥哥一直没有回来，阿爸走之前让我呆在家里不准离开，然后就开着车子走了……”

“……嗯，哥哥知道了，小悫，你别哭，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他也伸手环抱住这只小棕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顾铮很重要，阿爸也很重要，但，舋悫，这个满脑子坏心思的小胖子，也同样很重要。舋暮知道自己忽视了这一点，自己这个哥哥，做得很不好……小悫的哭声就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针，狠狠地刺在了他的心脏上。

“好了小悫，我们去准备晚餐吧。等阿爸带着顾铮回来，也可以不用饿着肚子等待了。”

舋暮努力装出平时柔和的语气，掩盖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担忧与慌乱。他突然明白了，阿爸之前说的话，和自己现在对舋悫说的一样。他们心里都没有底，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但是，不管怎样，面前至亲的情绪都应该先安顿好。阿爸肯定和他一样，不愿意看到自己形同骨肉的孩子这副模样。

“呜……嗯……听哥哥的……”

小棕熊努力地抹去眼泪，舋暮看着这一幕，也明白了阿爸那个时候看着自己的样子……

“走吧小悫，咱们去厨房。”

“嗯~”

舋暮握住小棕熊的手，对方便顺势贴了上来，抱着他的胳膊蹭了又蹭。如果是以前，他大概率会直接嫌弃地推开这坨肥肉，但现在他知道，小悫是在寻找安全感，也是在给自己安全感。他无法想象，在自己回来之前，小悫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等待着的……他更加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回到家中，没有顾铮，没有阿爸，连小悫也不在的话……那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呢？失落？恐慌？绝望？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小悫……想吃什么？”

舋暮把弟弟的熊掌握得更紧了，他知道自己今天回家的时间这么晚，给这个小家伙带来了多少的担心与害怕，自己在店里的每一秒都是折磨，而小悫在诊所的这段时间，又与熬过了半个世纪有何区别？

“喵呜~只要是哥哥做的，都想吃~最想吃哥哥~”

舋暮的到来很显然帮这个小家伙振作了很多，他开起了玩笑，用着平时心情好时吊在嘴巴的“喵呜”，试图让哥哥的心弦也不要绷得太紧。

“你把哥哥吃掉了，那哥哥可就没有了哦。”

“喵呜~就把哥哥尝一遍就好啦~不会吃掉的~”

小棕熊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脸贴了过来，对着哥哥毛茸茸的脸蛋用力地蹭着。

“你这个小鬼崽，我问你想吃什么，明天好给你买点。哪家店卖我的呀？”

“喵呜~小悫的店卖哥哥~只卖给小悫~嘿嘿~mua~”

哥哥好久没有这样配合着自己贴贴了，舋悫知道，哥哥也在害怕，但是在自己面前，必须装作不害怕。于是他凑了上去，对着哥哥的脸大大地亲了一口。

“唔……小悫！我的脸上又是你的口水了！”

“喵呜~嘿嘿~等下帮哥哥擦掉啦~”

“唉，真是个小坏蛋。”

“喵呜~嘿嘿~那哥哥就是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