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蜜尔失纱初见之时我尚未成神。
那一年有漫天飞霜，也有炽热的鲜血。
……
“呼……”
许多年前的籁隅满身鲜血，呼吸粗重。
她脚步踉跄的赤脚走在霜地上，双脚通红，她的右手拖着一把沾血的剑，但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右手手腕处十分扭曲，已然脱臼。
籁隅的左手则紧拉着一只纤细的手，那真的只是一只手，一只断手……
籁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一直低着的头。
也是此时蜜尔失纱看到了。
看到了籁隅满是粘稠鲜血的左脸和发丝，也看到了仍在不断冒血的洞囗。
“……她死了？”
与狼狈的籁隅不同，蜜尔失纱仍戴着多年不变的白纱，伴随着冰如刀割的风再次吹起，她向籁隅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
听到这个问题，籁隅仿佛抓住了唯一的希望一样马上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发不出声音，只觉得一丝寒冷爬上她的身体，头皮发麻，等她回过神时泪水竟已模糊了视线。
——“籁隅，我好累……”
几个时辰前，有一个少女近乎呻吟的对她说道。
……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籁隅，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像家人一样？”
少女紧抓着她的手，不顾身体浸出的鲜血，笑着对她问道。
……我……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抓紧我的手……
“……”
籁隅猛的跪倒下，不顾雪地的冰凉，好像突然解脱了一样，她的身体伴随着抽泣不断颤抖，温热的泪水模糊了雪地，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脱臼的手抓不住剑，已然没有血色的手却紧抓着那截断手，视若珍宝的将其拢入怀中。
“等一下，你还能动吗？别在这里太久，你也只是人。”
看着籁隅的反应，蜜尔失纱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反而向她伸出了手想将其拉起。
人是会死的。
“……呜呜。”
从嘴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声，籁隅听到她的话缩了缩身子，看着她伸出的手猛的不断摇头。
“……我会要来一个结果。”
垂下手，蜜尔失纱语气微沉的开口。
如果你想活下去等到那个结果，那就不要做什么死去陪伴她的美梦。
……
……
回忆到此为止，那位神明现在仍在身边，再次说出一句契约，却是一份没有时间尽头的诺言。
“我很害怕……”
剖析自己，虽为神明，她却真的害怕时间，害怕那没有尽头的时间。
“此身为第一个登上神位的人，人的神明，无所不知的天慧……”
她再次重复起自己的身份，妄想给自己带来几分安心。
但黑渊没有看错，此身真的已经力不从心……
“我是天慧啊，拥有所有我所见的，我能见的知识与记忆，我有能看透一切的双眼……”
“可如果，我失忆了呢……？”
“如果我真的……记忆陷入了混乱，我曾经感兴趣的，留下的知识和记忆，我现在却看不懂了呢？”
“我甚至理解不了自己过去的所思所想……”
“我仍坐拥三十万卷宗，每一卷都由当年的我亲笔写下，我却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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