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假

数月前，程始夫妇前往郦县探望少商母子，程始第一次见到了长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胖墩墩便如一尊奶团子的安乐，活脱脱一个小号的霍不疑。

那“小霍不疑”一见到程始，也不怕生，便眯起水润润的大眼，嘴里咯咯直笑，张开双臂要抱抱。明明五官轮廓都与霍不疑一模一样，笑起来却又与程少商如出一辙。程始当场便被这奶团子迷的神魂颠倒，左一个“心肝”右一个“宝贝”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萧元漪笑道，“将军，你曾说过，霍不疑那竖子，虽生的俊美，但与‘可爱’二字毫不沾边，他以后生的孩儿想必也可爱不到哪里去！如今我看将军分明喜欢的很！”

程始拍了拍奶团子肥嘟嘟的屁股，得意道，“哼，那还不是我家嫋嫋厉害！”

也不知这奶团子是否听懂了，忙嘟着一张没牙的小嘴，凑上前来使劲亲了程始一口，发出一声响亮的“啵”，惹得程始心肝都化了。

自那之后，程始便彻底拜倒在这小号霍不疑的可爱光环之下。宣皇后起初还遮遮掩掩地来过两次，后来索性以“身体不适，不宜两地奔波”的名义，萧元漪则借口护卫宣后安全，如此这二位竟正大光明地长居郦县了，整日对着“每日都比前一日更可爱”的安乐（萧元漪原话），简直乐不思蜀。

只可怜程始一人远在都城，妻女不在身边，想跟老友炫耀一下他家的奶团子，却又有口难言，镇日里只能看着程少宫吊儿郎当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每每此时，他便忍不住想起远在郦县的奶团子，继而便横看竖看越看越生气，是以如今程始每日的时间便分作了四份：早起上朝、上午等萧元漪的家书、下午收拾程少宫以及——夜里给安乐做玩具。

程少宫不解：“阿父这是怎么了，怎地回回拿我撒气？阿父你还有别的儿子啊，别总打我一个人啊！”

程颂和万萋萋也不知为何原因，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夫妻二人默契退出战场，独留程少宫一人面对程始莫名其妙的怒气。

春去秋来，天气渐渐转凉，眼看着还有月余便是安乐的一岁生辰，程始左思右想，还是给文帝上了告假的折子。这个折子，程始是很心虚的。毕竟他两月前才告了一个月的假，如今回到都城还不满一月，又要告一个月的假，他又是个武将的身份，换了多疑的君主，只怕要怀疑他有二心了。

文帝看到折子后，很是生气：“这个程始，什么情况啊他，三天两头的告假！可怜我的子晟还在边境打仗，他倒好，才告了一个月假，又要告假！”话未说完，嘴里便被越皇后塞了个果子，文帝把果子拿出来，继续愤愤不平：“西北啊，苦寒之地啊，我的子晟，已经打了一百多场仗了，身上都不少伤了吧，少商也去运县一两年了，你说这个程始怎么想的，也不劝劝少商，就知道告假告假！一点也不心疼我的子晟！他的心是铁打的吗？！”

越皇后无奈道，“陛下！！子晟与少商，本就是子晟对不起少商，退亲也是无奈之举，为人父母者，谁不想看到儿女开心快乐呢？子晟与少商，成与不成，都不是你我三言两语便能说和的。况且程将军为人素来忠勇厚道，他既要告假，左右如今也无甚要紧的大事，您就准了吧！”

文帝心中不忿，却也知越皇后说的不无道理，只能愤愤然在奏折上用力写下一个怨气冲天的“准”字。

于是乎，程始连夜打包了大半个曲陵侯府的家当，便快快乐乐地奔向郦县而去。

次日中午，才起床的程少宫被程母的大呼小叫声惊醒，他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曲陵侯府，与回家串门的程颂、万萋萋大眼瞪小眼，最后得出结论：“阿父这是外面有人了，跟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