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

阿贞头一次来警局，却不是为了报案：“警官，请问陈警官在吗？我找他有事情。”

小警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她穿着洗得很陈旧的棉布衫和牛仔裤，俨然是一个被家务所累的家庭主妇，没有化妆，很平淡而憔悴的一张脸。他还是忙不迭地把她引进了接待室，心里却想着：这位小姐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吗？

阿荣没一会儿就推开门了。

“靡小姐。”

“陈警官。”

两人互相点头致意，阿贞主动开口了：“陈警官，亚洲银行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阿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把阿森的遗物交给她。

“那么，警官陪我出去走走吧，这里好闷得慌。”

阿荣陪她走出了大门，警局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碌，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阿荣才告诉她阿森临死前的话。

阿贞脸上显出凄苦的神色：“真是造孽呀。”阿荣感慨道：“如果没有靡小姐你的话，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来收着他的东西了。”

阿荣担忧地看着她：“那么，靡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她摇摇头：“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个年轻的警察向他们跑过来：“荣哥。”阿荣抱歉地对阿贞说道：“抱歉，我还要回去工作，不能送你了。”阿贞轻轻说了一声“没关系”。她目送着阿荣的背影，天上的云忽然散开，太阳出来了，把陈国荣和年轻警察的影子照出来，阿贞低头看着这影子，思绪很乱，不过她想她应该还是很自由的一个人，这下天下之大，任由她去了。

黄森没有别的亲人，连丧事都是陈国荣帮忙操办的。当然也没什么可办的，因为没有人来吊唁他。阿贞只能充当一个无所事事的家属，目光呆滞地披着麻布站在一旁，一应事务，都是阿荣和殡仪馆以及墓园的人周旋，阿荣只当是她伤心过度，并不让她操心。事实上，她在考虑自己。不过，对于阿森的死，她还是心痛的，毕竟做了这么久的恋人，而阿森的所作所为，至少看上去还有点真心。

陈国荣帮人帮到底，黄森的遗产也是他给整理出来的，阿贞就这样收获了一笔意外之财。不过那间公寓，阿贞属实是不敢住了，她背起为数不多但价值不菲的行囊，不知往何处去。傍晚了，华灯已上，劳累了一天的打工人一分钟都不想在工位呆了，他们在路灯下的脚步又轻又快，等待他们的即使不是亲人或者温暖的晚餐，也是一张松软的床，但是更多的人还要留在光鲜亮丽的写字楼里加班，这钢筋水泥的精致牢笼。

她忽然停住脚步，凝望着天边一弯惨淡的银白的月。如果她当年好好读书的话，不知有没有机会过上这样的生活，至少她现在是羡慕的。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可是事实上，众生皆苦，每个人盼望的彼岸都是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