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张云雷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上午了，彼时欧阳唯已经在他身边检查仪器什么的，毕竟在ICU看护的她也落不着床，只能靠在椅子上浅眠，睡的也不踏实，倒不如早点起来。

专注于面前数据的欧阳唯并没有发现张云雷已经睁眼了，还是在他定定的看了自己一会儿后才觉得像是有人在盯着自己，侧过头看了看。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张云雷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大夫，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最后的记忆就是从南站二楼掉了下去，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吧。

他右臂虽然没什么损伤，但为了防止乱动还是被绑在床上，也让他打消了伸手拉欧阳唯衣角的想法。

“你放心，你现在还好，就是腰受了点伤，身上有点骨折。”欧阳唯不敢告诉他实话。“你现在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张云雷仔细感受了一下，“我家里人呢？”

“那就好，”她点头，“你现在在ICU，也就是重症监护室，这里每天家属探视的时间是固定的，现在还没到。”低头看了下手表，“不过也快了。”

“大夫您知道是谁帮我送来医院的吗？”他不想睡觉，只能主动说说话。

欧阳唯掰了掰屏幕，防止他看到屏幕上她正在看着的x光片，“120啊，还能是谁？”她开了个小玩笑。

张云雷被噎了一下，“不是，我是说当时有个姑娘救了我一下，我想知道她……”话没说完，就见眼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医生“噗嗤”一声。

“是我。”她拉下口罩，方便张云雷看清她的脸。“实在是对不起了，当时我没拉住你……”

张云雷眯着眼睛想看清楚姑娘长什么样，却听到她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照你这么说大夫救人没救回来还是大夫的错……”

他的声音在姑娘认真的点头动作中戛然而止。

“你……”他无语，“这是什么道理啊……”

“算了，不说这个了。”张云雷晃了下脑袋，嘟囔道，“忘了你是个医生。”

说起这个观念，欧阳唯确实是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不然她一个堪称“国医圣手”级别的医生也不会退掉所有工作守在张云雷身边，难不成还真因为自己小时候觉得他唱的好听？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他找了一圈没看见表，“我这是带了个氧气面罩？能撤了给根烟吗？还有我这个右手咋是绑着的？”

欧阳唯傻了，这什么人？ICU抽烟啊？他还戴着氧气管呢，怎么想的呀？

见她不说话，他活动了活动右手手指，想折腾点动静。

“诶诶诶你别动。”欧阳唯连忙阻止，“管子不能撤，烟也是不可能给你，你也不想想这在哪？但是你的右手倒是可以放开。”她解释道，“这是为了防止你麻醉不清醒的时候乱动，你既然意识清醒就不用了，但是你可别乱动身上的管子什么的哈。”她没说的是，氧气管子不能撤是因为他刚刚切了块肺需要呼吸机辅助呼吸。

“这语气像是在哄孩子。”张云雷不满“你看着年纪不大呀，怎么这样跟我说话。”

欧阳唯认真道：“二十二。”她手上动作不停，解开了他右手的束缚带。

二十二？？张云雷估计如果不是他嘴里实在干得狠，没什么口水，现在就能被口水呛死了。

“二十二不是还在上……大学？”他算了下时间。

“我情况比较特殊。”欧阳唯简单解释下，“我从小是跟着爷爷学的医，十五岁在爷爷的引荐下读了大学，十八岁就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开始当大夫了。”

这么厉害啊……张云雷想想自己小四的学历似乎有些不够看。

“你是南京的大夫吗？”

“不是啊，我住在北京。”她坐回旁边的椅子上，“不介意我坐着跟你说吧？”

“不介意不介意。”他摆手。

“我19号到的南京。”她回忆了下，“开了一天会，21号做了个手术，昨天救的你。”

21号还是她生日呢。她砸了砸嘴，可惜连给自己做顿饭的功夫都没有。

“已经23号了？”张云雷震惊，“我记得你救我的时候是半夜吧。”

“凌晨四点。”欧阳唯纠正。

张云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阵沉默。

“大夫，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我能喝点水吗？我有点渴。”

欧阳唯连忙站起来，“啊，是我的疏忽。”她倒了点水，“我叫欧阳唯，你叫我欧阳吧。”

她没照顾过病人，就这么拿着水杯上前，看着躺着的张云雷突然意识到不妥，从旁边抽出几根棉签，“我先给你润润嘴唇，等下我去找个吸管你再喝水。”

喂他喝过水又添了个镇痛泵，差不多就到家属探视时间了，她嘱咐几句张云雷然后亲自去ICU门口迎了王惠。

“姐姐，他的情况我没跟他解释，我就说是腰伤和骨折，短时间内是能骗过去，”她带着王惠换好无菌服，“但是过几天有二次手术，我估计那之后肯定就瞒不住了，目前来看我也没法保证他以后还能站的起来。”

王惠点头，“我和他姐夫也知道，现在还是麻烦你们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小辫儿这孩子真的很爱舞台，也很珍惜站在台上讲相声的机会，我怕他知道之后想不开。”

欧阳唯皱眉称是，“您先放宽心，现在一切都是未知，还要看二次手术之后的结果。”

眼见着到了张云雷病床附近，她压低音量，“您去看看他吧，他现在麻药劲过去了我又加了一剂镇痛泵，过一会可能又不清醒了。”指了指旁边的护士站，“我就在哪，您要换人就来找我，到探视时间我也会提醒您的。”

“诶好嘞，辛苦你了小唯。”王惠连忙道谢。

“应该的。”欧阳唯点头，将空间留给一对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