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欧阳唯恢复神智已经是清晨了，本来不应该这么早醒，但她心里一直憋着股念头：不能让张云雷就这么死了。

凭着这想法，她仅仅昏迷了四个小时就醒过来了，刚睁开眼睛就抓住了身边陪着的唯一一个人，急忙开口，“张云雷呢？还活着吗？”

“诶你别急！”王佩麟回应，“你说掉下去那个小子吗？他活着，但是据我所知一直在抢救。”

欧阳唯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伸手拔了滞留针，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就要下床，却被王佩麟拦着，“你干什么去，你输液还没输完呢！”

欧阳唯抬头撇了他一眼，“你知道他伤的有多重吗？如果我不去，他有很大概率会活不成。”语罢，抬高音量，“护士！”

正背对着欧阳唯检查其他病床的小护士听到叫声回过头，直接就看到被她拔掉的滞留针和输液管，急道：“患者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能自己拔针呢？”说着就要走上前来重新把她按回病床。

“我自己也是大夫，我自己什么情况我现在很清楚，麻烦你告诉我，跟我一起被送来医院的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就是高处跌落伤的那个人。”

“你是大夫？”那小护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现在还有这么年轻的大夫？你别骗我了。”

欧阳唯一愣，话确实有理，现在从医说什么都得本科毕业再读个研究生，等正式工作已经二十六七了，但是已经很久没人当面表露出对自己年龄的质疑了，一时间却也顾不得多想，只能问道：“护士，我在哪家医院？”

“明基医院”护士重新找出一个滞留针，“来，我给你扎上。”

“不用”这次是王佩麟拦住了她，“欧阳大夫，那个人被送到急诊手术室了，大致那个方向。”

“多谢。”欧阳唯连忙点头，一边掏出手机找电话。

说来也巧，她昨天，不对，已经是前天了。她前天在南京开了一个专家会，是关于她实验室正在研发的人工培育骨骼的事情，在那个会议上她几乎见到了南京各大医院的负责人，恰好这明基医院的赵院长还因为感兴趣加了她的联系方式。

“赵院长，我是欧阳唯。”她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我昨晚救了个高处坠落事故的患者，他现在在你们医院抢救，您这边方不方便帮我打个招呼我现在进手术室？对，急诊手术室，麻烦您了。”

她体力还不错，跑着说这些也不怎么喘，打过电话顺着指示牌就找到了手术室。

站在手术室外面定了定神，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心里一惊，三个半小时了？也不知道急诊的大夫什么水平，赵院长那边传话也需要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这个时间急诊手术室一般没人，患者约手术一般会约在门诊或者住院部，那门口这几个人……

“您好，您是张云雷家属吗？”她咬了咬后槽牙，开口问道。

“诶，您是？”回答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我是张云雷父亲。”

提起这个名字，欧阳唯仍是觉得熟悉，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对不起。”她弯腰道歉，“昨天我没能把他拉住，如果我拉住了他今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姑娘，你不用这样”张爸爸连忙扶起她，“我听大夫说了，如果不是你第一时间做了急救，他能不能挺到这时候都还不一定，你也别有什么负担，小辫儿这孩子或许命里就有这一劫。”

小辫儿？应该是小名吧，不对，为什么更熟悉了？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屏蔽掉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张爸爸不语，旁边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人开口，“已经签了十几张病危通知书了，但是还在抢救。”

十几张？欧阳唯大惊，恰好这时手术室大门打开，几人连忙凑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欧阳医生吗？”张爸爸和那个护士打扮的人同时开口。

“对，我是”欧阳唯连忙道，“我可以进去了是吗？”见护士回应，她就要往里走，却顿了顿脚步，“家属您放心，我一定把他救回来！”又冲着王佩麟喊了一声，“王大哥你把我的东西给这儿的大夫就行，你先回去看王爷爷吧。”说着头也不回的进了手术室。

张爸爸先是又签了一张病危通知书，经过了十几次惊吓他也没有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一样的惊慌了，目送着手术室关上门才转头看向王佩麟，“小伙子，你认识这姑娘？她是个大夫？”

王佩麟与欧阳唯交情不深，更担心自家爷爷的安危，正准备找人托付欧阳唯的行李便听到张爸爸这样的问话。

“对，她是大夫。”他点点头，“您可以搜一下，她叫欧阳唯。”又想起什么，“先生，能否将她的行李托付给您，我家里老人还在住院……”

年轻男人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王佩麟将拖着的旅行箱递了过来，又想起什么，指了指箱子上的小包，“这个您千万看管好了，一会欧阳大夫说不定会用到。”包里是欧阳唯针灸用的一些东西。

“好嘞。”年轻人接过去，“您不用在这等……欧阳大夫？”

“不用，”王佩麟摇头，“我们不熟，她说了我可以走我就可以走。”又看了一眼手术室，“您放心，欧阳大夫既然出手了您儿子应该能挺过去，我先走了，不用麻烦您送了。”前半句话是和张爸爸说的，后半句是对着年轻男人，也就是杨鹤通说的。

杨鹤通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她出手了小辫儿就能挺过来？

“这个欧阳大夫，好厉害啊……”这时的张爸爸也从网上找到了欧阳唯的信息，一时间思绪万千，见杨鹤通凑上来，声音突然哽咽，“辫儿他……有救了吧？”

杨鹤通定睛看了一会，又听到张爸爸的声音，不禁也红了眼眶，“有救了姥爷，有救了，您歇歇吧。”说着搀着张爸爸坐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