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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送来了食盒，打开以后却没有食物。

一阵沉静，森鸥外首先开了口。

“大人……”

裴少淮神色坦然，他轻轻的将食盒关上。

侧头看外面的春色，桃枝上的点缀了粉色的花骨朵，绿叶舒展开来，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裴少淮神色温柔，丹凤眼下的那颗泪痣让那张充满了平和的脸多了一丝蛊惑。

森鸥外想要说的话梗在喉咙中，他想要问值得吗？

“当然。”

声音中带着坦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无怨无悔。

所以是已经说出口了吗？

真是不像他，但是……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对方当做了一个真正的人。

送食盒的内侍还等在门外，态度之恭敬，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已经倒台的人，奴才的态度也代表了主人的态度，但尊重犹在，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想要去年轻首辅的性命。

明明是知己，下手却一点都不犹豫。

这就是帝王，一个拥有绝对权利的怪物。

裴少淮站起身来，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转身，缓步离开，渐行渐远，森鸥外只是看着，咔吱，门已经被打开，他回头朝森鸥外笑，笑的温润，沁人心脾。

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吗？

森鸥外低头看杯中的茶水，也是一抹淡青色。

这就是你的抉择…他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苦涩……回味中带着一点甘甜，不过太久了…

他扬掉杯中的茶水，他是不配的。

也许他成为不了裴少淮这样的高洁者，但是……往后行走，他会选择更加缓和的手段。

就当是为了见证这一段传奇所付的门票费吧。

…………

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椅上，那张稚嫩的脸庞带着些秀气的柔美，但其手段的雷厉风行使朝廷上下无不害怕。

裴少淮看着那位帝王，眼神含笑，静静的站在那里，晾了对方一会儿，帝王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对方的到来，她开口说道。

“伯渊呀……”

“臣在。”

帝王定定的看着他，眼神中闪动着他看不懂的光。

“后悔吗？”

“不……士为知己者死。”

裴少淮笑，帝王的心被扎的生疼，她伸出手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身子向前倾，抓了个空，差点跌出龙椅，裴少淮上前扶住她，她求助似的抓住这个好友，她仰头，忽然间看见裴少淮头上的白发，张了张口卡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朕要舍弃你了。”

裴少淮摸了摸沈元初的头，张开了手，手中是一颗糖，元初剥开糖纸，将糖塞入口中，一滴泪水滑落，她紧紧的拥抱住自己，将自己封闭起来。

“责任太苦了，偶尔也要吃一颗糖。”

裴少淮说，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同样生活在困境举步难行，同样喜欢淡青色，同样以守护苍生为己任，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他们就是一个人。

原来从来没有六岁的那封信，只是妄想，原来从来不存在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