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哈姆城内火光冲天,四处传来兵戈相交、妇孺哭泣的声音,昔日的繁华与安宁已如熊熊烈火中焚烧殆尽的灰烬一般烟消云散。
昏暗的街道中,只能看到一个人穿梭在破败街道中坚定奔跑的身影,而其他人都不要命地往城外逃跑,就算遇到阻碍也尽可能地想离开战斗最激烈的市中心——莱茵王宫。
但是这个人,义无反顾地向着战火的深处跑去,如果有人注意到他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除此之外,这个人的眼神之坚定,同样令人不解。
很快,他穿过坍塌围墙显露出来的破洞,趁着不知敌我的士兵没注意,一闪进入了王宫里最神圣的地方——象牙大教堂。
不过,这里早已成了王宫里最污秽、血腥的地方。
这个年仅18岁的“少年”,对这些尸骸熟视无睹,一路趟过布满血迹的道路,推开教堂沉重的大门,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向里看去。
教堂里面没有灯,也没有点亮蜡烛,似乎士兵还没有掠夺此地,必须抓紧时间了。
少年挤进门里,又再次把门闩挂上,希望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教堂里虽然没有光源,但是顶部和墙壁上的彩色窗户可以将外面的月光折射进来,让里面更亮一点,也会给教堂里面带来一种肃穆的氛围。
但是现在教堂里的景象,绝对不会让人觉得这里其实是教堂。
教堂前方的十字架上,挂着的不是这个国家信仰的神,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少女明显受过非人的待遇,脸上残留的泪痕、身上斑驳可见的伤痕足以说明一切。她的头歪向一边,像是晕了过去。
“希多利!!!”
少年大声喊着奔向教堂前方,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一步跨上圣祭台,扯下两侧绑在女孩手上的铁链,顺势抱住下滑的她跪坐在地上。
“希多利!希多利!醒醒!是我,拉兹啊……对不起……我来晚了……”
拉兹的眼泪落在希多利不再光洁的脸颊上,绽开一朵水花。
希多利缓缓睁开眼,绿色瞳孔闪现出一道幽光,十分茫然地看向前方,眼里无神,只是动了动嘴唇,吐出几个字:
"你来了……你在哪?我看不见……"
"我来了。我就在这。"
拉兹下意识紧紧握着希多利的右手,希望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拉兹知道她的眼睛已经失明了,所剩时间不多。
“对不起,我这次没能拯救你,实在对不起……”
“……”
希多利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撇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拉兹崩溃了,但是最后一丝理性还在控制着他不被情绪支配。
“怀表。”
拉兹一惊,簌簌之下的眼泪瞬间止住了。
“胸口。”
拉兹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不起,情况紧急,冒犯了。”
拉兹摸向希多利的胸口,感觉到了怀表的轮廓,但是好像拿不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拉兹只好解开希多利的前衣襟——的确没有猜错,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镶嵌在胸口的怀表,怀表里的时针和分针已经停止,只剩秒针还在慢慢转着。
除了3根指针之外,表盘下方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字母:
“SK”
拉兹向后一仰,双眼圆睁,仿佛理解了一切,但又是如此的难以置信。
左手传来一阵微弱的力道,拉兹赶紧双手握着希多利的左手,脸贴着希多利的嘴。
“再去……救她……你……还有机会……”
希多利说完最后几个字,左手便无力地坠落下去。
拉兹紧咬着牙齿,泪水再次顺着脸颊直流而下,喉咙中的呜咽声也再也忍不住了。
自己又一次失败了……
但是这一次,他好像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答案。
可是如果要再试一次的话,又势必会忘记现在的一切。
自己必须尽快做出选择,是暂时回去休整,寻找有没有其他突破口,还是直接选择重启?
“里面有没有人!有就赶紧开门!”
剧烈的敲门声在教堂里回荡,把门口架子上的一个花瓶震落下来。
顷刻间,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四散炸开来。
“里面有人,立刻冲进去,不要留活口!”
*来不及了,必须赶快做决定。*
拉兹看着门口的玻璃窗被人一个个从外面击碎,外面的喧嚣声愈发嘈杂,不由得令人感到恐惧。而希多利静静躺在怀里,不再呼吸,只剩脸上看起来尚存希望的微笑。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定拯救你于无形……”
教堂大门上的门闩开始从中间分裂,已经有士兵开始尝试从破碎的窗户进入教堂。
拉兹俯下身,亲吻了一下希多利的额头,接着默念道:
“哥布林,兽人,史莱姆……”
教堂大门的门闩已完全断裂,窗户里探进士兵的半个身子。
“悬崖,鲜花,食人鱼……”
大门被轰然撞开,一群丑恶嘴脸的士兵冲了进来。
“无论从哪个点出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大声叫喊着,高举着明晃晃的军刀想夺走拉兹的性命。
“我都会再次遇见你。”
拉兹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曲剑,在身后的士兵将要砍到自己的前一刻,用剑结束了自己的这一段旅程……
“你不会后悔吗?”
冥冥之中,拉兹听到希多利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里。
“只要能救下你,我愿重来无数次。”
“那万一有更好的方法呢?”
拉兹愣住了,低下头思索片刻后,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我……只看得见现在。”
希多利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抚摸拉兹的脸:
“那么,请不要忘记你的誓言……”
拉兹眼前出现一道光芒,变得越来越大,很快便吞噬了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