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柱重新回到房间里时,腿已经软了。
他匆匆掩上房门,房间里的柱们都睡得很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是个宁静的夜晚,但注定不会太平,这个消息太重要了,他必须在夜里汇报给主公。
竹林里暗影婆娑,一道鲜明的红色衣衫穿梭其中,蓦然间霜花降临,另一道身影跪在了鲜红身影的面前。
跪在地上的身影身边还拖拽着什么东西,是一具无头的鬼尸。
“挣扎得太厉害,就砍下来了~”童磨的扇子掩着唇角,眉眼弯弯。
“嗯,退下吧。”戴着太阳耳坠的男人没有情感的说道。
又是一阵响动,暗红的身影没有动地上的东西,随处找了块冰凉的石头坐下。
一道悠扬的笛声惊扰着夜晚寂静的竹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你还真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上弦之三挥开童磨搭在肩膀上的手,无不讽刺地说道。
鬼王无惨地时代过去了,缘一成为鬼王之后倒也没有如同无惨那般刻薄,所有鬼都是各行其事,先前的秩序也没有被打乱。只是缘一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武士,他不吃人,他的欲望更倾向于拥有无惨之血的鬼。
猗窝座没有什么不满,缘一算是一个很好的上司,除了要求他要和童磨一起猎鬼之外。
“哦?没有感情?”童磨像是解锁了什么神奇的开关一样,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感情,哈哈哈,感情...”童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体抖动着:“猗窝座阁下,您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猗窝座强忍着暴揍他的冲动,拳头握得青筋暴露。
“哈哈...”笑声在最后一个音节戛然而止,童磨的扇子收了起来:“鬼是不会拥有感情的,阁下。”
“至少我砍下前上弦二的头颅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他可怜。”童磨扇子一甩,五彩缤纷的眼睛里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景象,人类情感的那一套本就不适合他,丛林法则或许才是他所信奉的东西。
“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了。”猗窝座没好气道:十二鬼月的下弦几乎被斩杀殆尽,虽然缘一对鬼的品质没什么要求,但童磨这个神经病总是喜欢玩弄比他弱小的生物。
继国缘一现在放过他们,并不代表以后就会放过。
童磨已经走远了,猗窝座后来才慢慢跟上,倒不是他追不上,只是他不想跟这个神经病挨太近,他觉得晦气。
不过,最近更令他疑惑的是,上弦一去哪里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听说上弦一和继国缘一还是兄弟,是被派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吗?
令水柱没想到的是,主公也没有睡,他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不应该啊...水柱疑惑,据说每个主公都会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诅咒活不过三十岁,现任产屋敷家主将近而立,身体更差了,怎么可能这么晚还没睡?
水柱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床上的主公吃了一惊,神女夫人向侍从示意,让她们给进来的水柱倒茶。
“主公...”水柱单膝跪地,视线却无法从主公身上移开。
以前的主公身上会缠满绷带,脸上带着被诅咒的疤痕,常年有药味缠绕周身,但现在好像这一切都消失了,主公很精神,一扫先前的病气。
“我想我知道爱卿要说什么。”主公和蔼地笑笑:“是无惨被杀死了吗?”
无惨是产屋敷一族地命中之劫,年近三十的他早就知道他的大限将至,活不了多久了。
但就在不久前,他的身体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恶性诅咒带来的伤疤开始愈合,身体也不再疼痛。
他很奇怪,本以为是回光返照,但是这被诅咒地身体确实是一天天好了起来——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就是无惨被杀死了。
不过没有一个柱来汇报无惨被杀死的消息,想来是和无惨同归于尽了吧......他在夜里和夫人商量,希望明天好好犒劳一下斩鬼的柱们,顺便确认一下确切的消息。
“不是...”水柱看着眼前慈蔼的主公,到了嘴边的话半天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是什么?”主公疑惑了。
“现在的鬼王...是继国缘一!”水柱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