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顾一野不能，他不能忘记牺牲与苦难，不愿意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选择忘记。他这一生的宿命都将在军旅，有太多太多的牺牲是原本可以避免的，军队需要更多的学习与改变，他要让自己成为那股新生力量的一份子。这注定他将来前进的路途会阻力重重。

江南征如今不理解，将来更加不会理解。

……

他回头去看，十八九岁如诗如梦的热烈初恋似乎变成了镜子里映出的一面美好单薄的照影。

江南征并不知道或者知道得并不清楚，发生在他内心的蜕变到了什么程度，她还是那么地喜欢他，等着他能想起她，去找她，安慰她。而整个过程，始终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人，却是高梁。

他知道，他与江南征大概走不长久了。既便没有阿秀的事，他们也走不长了，若无其事继续下去，也会在未来的某天怨恨失和，一地鸡毛。

江南征并没有什么错，她也是个好姑娘，高梁比他更适合她。她与高梁的相处看起来确实比跟他在一起更舒心愉悦，自然松弛。而他是个混蛋。

不是没有难过的，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姑娘。但他也并没有难过很久。人生就是一个消亡的同时伴随着新生的过程，不是吗？

分手之后，他在学院之间联谊的公开场合与江南征打过几次照面，不过点点头，也没什么可交谈。

她是师长的女儿，一般意义上来说的那种优秀女性。长相漂亮，天资聪颖，专业优秀，母亲是音乐学院教授、旧资本家小姐出身，很有自信开朗的气质，据高梁说在通院的男同学里非常受欢迎，追求者众多。尽管高梁在大部分女同学那里也很受欢迎，但他仍然像蜜蜂闻着鲜花打转一样，围着江南征打转，江南征也愿意让他围着自己打转，两人的绯闻在学校里满天飞。

既便是这样了，两个人也还没有正式在一起。高梁说是因为江南征一心向学追求进步，而他心向南征努力追赶，顾一野这种一心只想着毕业能结婚的俗人，是无法理解的。

顾一野觉得自己确实不太理解。他喜欢阿秀，他想跟她结婚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极了。

“哎……顾骡子，问你件事。″高梁碰碰他手肘。

见他表情认真，他停下手里搓洗床单的动作。

“说。”

“你老实讲，心里还惦记南征吗？”高梁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

顾一野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继续搓床单。“不惦记。”

“真不惦记了？”

“分了就是分了，都过去多久了？”顾一野斜扫了他一眼，勾着嘴角一笑:“你就这么不自信吗？”

高梁叹了一口气，说:“我还真的不够自信。在我心里吧，我真觉得南征是这世界上最棒的女人。”

“那就努力把她追到，好好对她，让她做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会的。”高梁高兴地使劲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