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既有心中浩宇，便无小儿情痴

1、师尊，吃饭了

月光洒在廊檐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对方的侧颜，院中的海棠摇曳着，透过树隙，这画面像极了一对恋人重逢的场景，可偏偏，此时画面中的人是师徒关系，一个负手而立，一个双手作揖，静谧中透露着宛如父子的温馨。

“师昧？这么晚了还没睡？”

师昧走上前，停在距离楚晚宁两三步远的地方，近小半个月不见，他的美人师尊好像没什么变化，连衣服都是离开时的那身装扮：“回师尊，弟子睡不着。”

“为何？”

面对美人师尊的关心，师昧是内心澎湃的，表面却依旧恭敬：“是修行上的一些难处，弟子想不明白。”

“可否同为师讲一讲？”

楚晚宁并不知道师昧在沉默的时间里想了些什么，他自顾自地转身走向院中的亭榭。

师昧跟在美人师尊身后，月光从他的正面洒下，师尊的身形极美，明明纤细，却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师尊如何是看待妖修的？”

这个问题他问得直白又隐晦，似乎他对走在他前面的这个人充满了信任和戒备，矛盾的同时又无法控制地靠近。

“那你是如何看待人类修士的？”

楚晚宁停在栏杆旁，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栏杆外的水中月。

师昧神情一愣，想着不是我问您吗？怎么您反而来问我了？不过想归想，他还是如实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以权谋私者，有之；明哲保身者，有之；悲悯天下者，也有之。”

师昧或许永远都不会忘了今晚，就如同他始终记得第一次和楚晚宁见面一样，他的师尊总是美的，特别是在月光下，本就清冷平和的师尊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天神了，水面反射的粼粼波光也半分不及师尊身上的光。

而楚晚宁却对此不太在意，也不太深刻，因为他只是回头对师昧说了一句话而已，这孩子心事太重，给自己施加的担子也很重，以至于他平时出事总是在计算权衡，便比别人多了些心眼和心机，就普遍而言，这种心里藏事的人肯定是不适合修炼的，但若非生活所迫，谁愿当这旁人避之不及的深渊呢？他的童年太苦了，悲天悯人的神不愿他的余生太过艰难，所以给了他一个松泛的真理。

“哭什么？”楚晚宁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将徒弟说哭了，不太流畅地伸出手，擦去少年脸上的泪痕，“好了，回去休息吧，明日为师检验一下你们这些天的训练成果。”

不知道是因为哭的还是被楚晚宁碰过，师昧躺在床上的时候脸上还是通红的，可那纠结不安的心却规章有序起来。

楚晚宁回到房间，探出神识，在红莲水榭里，抱着剑流口水的薛蒙又将被子踢下了床，师昧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面，这一对比倒显得墨燃格外规矩，睡相极好。

又往远处探去，后山的豁口被缝补地七七八八，虽然丑陋但却有用的阵法拦截了鬼怪邪魔，看来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努力提升自己。

房间里摆放了很多工具，没有他的允许师昧他们也不会进来，好在红莲水榭环境不错，没有什么灰尘，楚晚宁径直躺在床上，习惯性地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册来，继上次的笔记处开始看了起来，《江湖志》是本好书。内容不仅朴实无华，而且还很催眠。

不出所料，整个死生之巅最先醒来的是红莲水榭，而红莲水榭里最先醒来的是师昧，作为玉衡长老座下的首席大弟子，他昨夜激动地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早晨天还没亮他就从梦里笑醒了，笑声之大让另一边的墨燃闭着眼睛穿过屏风过来给了他两脚，好在喜悦可以战胜一切，师昧并没有同他计较，而是起身穿衣去了后院悄悄笑。

墨燃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昨天的邪祟杀得有点多，本身就累得不行，结果薛蒙那个憨憨走路不看人还给了他一脚，气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生气的入睡然后又生气的醒来，这待遇除了他也没谁了，活着可真不容易……心里早已叹了不下三千口气，勉强睁眼看了一眼门外，还是黑的。

这人有病吧！墨燃心里想着，跟喝大了一样直接一头栽到了师昧的床上，那样子好像刚刚他只是梦游了一场。

作者说谁说睡觉不是吃饭呢？都是补充能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