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剑练好了？

6、剑练好了？

月亮躲进云层，世界的风雨始终飘摇，却没有几场雷雨是能够真正动摇这山河根基的。

雷雨来得迅猛，不等院子里两个闯祸的家伙收拾完狼藉就又赠予了他们一场废墟，这大概就是‘祸不单行’吧。

楚晚宁没有让两人进屋，反而还撤去了小院的结界，让雨水能够顺利地进来。

海棠簌簌，雨打屋檐，配着两个小孩儿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倒也给这向来冷清的红莲水榭增添了几分热闹。

房间已经许久没有收拾了，穿过的衣物还毫无章法地堆叠在床头，七零八落的工具和图纸不免令人头疼，好在用腿扒拉一下还能坐人，不至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

书架是满满当当的，几片纸张额外突出，三分之二的身躯在书架外摇摇晃晃，格外惹人注目。

楚晚宁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一叠稿纸，那是师眛将他所有废弃的稿纸收集起来放置的地方，师眛是个贴心的孩子，做事想得周全，也懂得节俭。

这些稿纸大多都只用了一面，他演算的时候是不大喜欢将纸张翻面的，这很浪费。当时师眛给他收拾房间的时候还拿着稿纸问他背面为什么不写，那时他才想到这稿纸可以‘二次利用’，也算是变相给宗门节省了一小笔开支。

“文盲，这是符箓，不是鬼画符。”

“切！不就一张破纸，谁稀罕……”

窗外传来两道稚嫩的争执声，拉回了楚晚宁飘远的思绪。

玉衡长老是个比较随性的人，生活很没有规律，这点从他房间‘够看了都嫌弃’就可以知道。

靠近窗子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量尺、墨笔，以及不成形的演算稿纸，楚晚宁未曾施舍一眼就一股脑将它们全部往书桌旁边推开，简单粗暴的操作可以让堆满东西的桌面瞬间宽敞起来。不过这样做的缺点就是还需要再到地上去寻找砚台狼毫和徽墨。

很显然这种事玉衡长老不是第一次做了，瞧那砚台边沿的缺口和裂痕，以及半截徽墨，要不然书桌四周的地面怎么会有不规则的黑色污渍和划痕呢。

今夜的飘风雨有些放肆了，竟然透过窗直接飞进了晚宁的砚台，星星点点，就那般化作了笔尖的墨汁，落在泛黄的纸上，显得韵味深长。

不仅是内容，也是字迹。玉衡长老的字秀丽张扬，有着锐利的杀气，也有温文尔雅的柔和，像是君子又像是浪人。

曾有人称玉衡长老的字，像是九天之外的星辰，大致一看明星璀璨，仔细琢磨眼花缭乱。简单来说，就是你知道他的字好，却不知到底哪里好。

笔下龙蛇的玉衡长老此刻已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他正在将自己刚刚从薛正雍的绿茶中所悟到的东西默下，那种与天地为一的感觉让他惊叹，震撼，同时也有疑问。

自古以来，谁人识得青天之高？谁人晓得黄土之厚？月寒日暖，生命的尽头又是什么？

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又有古人言语，圣人传训，人人称道的，世人推崇的，就是对的么？

对于人生的考察，他到底还是没能弄懂，除却《江湖志》，他似乎越来越不堪为人师了。

养孩子真难，找自己更难。

楚晚宁在狂风中入定，手中的笔早已停下，纸上晕染成一团漆黑，渗透到下面厚厚的一叠稿纸上，就像是某些潜藏的阴谋，浮出水面的不过冰山一角，更大的威胁接二连三，不知如何能招架得住。

修仙者的生活大概同楚晚宁这般，不分昼夜，不分三餐，困了睡，不困就修行，饿了就吃，不饿就修行。枯燥简单且乏味，但楚晚宁乐在其中。

海棠飘落在窗角，它似乎格外偏爱楚晚宁，总会过多的降落在伏案小憩的人的青丝上，像是要为他盖上一条薄毯，懂人冷暖，仿若生了灵智。

清晨的阳光洒下，上完早课的弟子纷纷涌向喷香的孟婆堂，熙熙攘攘，吵闹得比人间还像人间。

墨燃由于医师的嘱咐，所以仍旧躺在红莲水榭后面的房子里，心心念念一晚上，师尊也没来瞧他一眼，天可怜见，肯定是薛蒙那缺心眼儿的凤凰鸡又在装可怜，不让师尊来看他……哼！等着吧，以后有他好受的。

墨燃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编排着，将心中所有不喜欢的人都吐槽了一遍，并且还就每个人都制定了复仇方案，可谓是相当的详细，就差拿纸笔起草作书了。

眼见着日上三竿，他心中也没有谁可以报复的了，就开始数窗帘上的流苏须，看的眼睛直发晕，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再度睁眼时，已然不知今夕何夕，只是闻着熟悉的气息，他肯定了这是师尊，欢欣地睁开双眼，但最后还是演变成了我受伤了、但是我不哭、但是我委屈、但是我坚强的绿茶样子：“师尊。”

楚晚宁很清楚地瞧见了他的神情变化：“……”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三个徒弟都是会演戏的，大多时候他也会因为小孩子心性由着他们去，但大概是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他和那个墨燃之间的关系，所以面对这个世界的墨燃，他多少有点芥蒂。

“剑练好了？”

墨燃：“？！”

伤心了，师尊竟然不是来关心我的伤势的，而是来关心我的学业的。

“师尊，弟子受伤了。”

说着他还有意无意地望向自己的左腿，一副可怜模样。

但凡不知道踏仙君那点事儿，楚晚宁就要心软了。

“你是拿脚练的剑不成？”

墨燃伤心，好像师尊不喜欢自己：“不是。”

楚晚宁没再多说，径直走了出去。

以及快要中午了，山脚孟婆堂的吵嚷声依旧喧嚣，这让楚晚宁更加不高兴了，人多，不想去吃饭，但是饿了，想发脾气。

可是发了脾气，也饿……烦！！！

作者说怎么说呢？这么说吧！其实我觉得哈！就这样也挺好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