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没钱了

竹林里有许多石头，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种类也挺多，来自四海八荒，这怕不是个有石头癖的妖怪，薛老大沿着刚刚自己那一剑劈出来的路往前走，两旁倒着竹子和炸裂的石头碎屑……除了石头和竹子，连一根杂草都没有，这个地儿邪门儿啊！

薛老大跟那嘴没把门儿的薛老二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哎我说，你是个什么妖怪？要不我就叫你丑八怪吧，这么怕人，胆子还挺小的，你是不是在妖界混不下去了所以才跑出来的？你这遇到事情就躲的做法在我们人界是非常可耻的，要是吃席你得坐小孩儿那桌……不过你们妖怪吃饭吗？好像是吃人精血来着，哎！怎么搞偷袭呢？”

在他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中，一块碎石‘咻’地向他后脑勺袭来，早有防备的他灵敏且帅气的躲了过去。

哪料还没完，又接连飞来十几颗碎石，四面八方把他堵得死死的，躲不过，只能提剑而上，将石头都反弹回去，力道之大，让碎石还没落地就成了粉末。

身法矫捷，外面的风场呼啸，带起他的衣襟，迎风飒飒，好不气派。不过这时他也发现了问题，没有风。

他虽然不受风场影响，但耳朵里仍然能听到风声，所以未曾察觉，这竹林里面的碎石怎么可能抵得过风场的强风向他袭来？而且轻薄如纸的竹叶也没有飞起，静静地落在地上，这不应该，除非……

“小儿狂妄！”一声怒吼，大地震颤，山野的树木像是在表演一般群魔乱舞。

薛老大只感觉内府一震，似乎要碎裂开来，连忙退出竹林。

而此刻外海棠树下的薛老二浑身失力，折扇脱手而出，风场已不受他的控制像外面扩散开来，心里直呼“不好”，还没找到薛老大的身影就两眼一昏，不省人事。

“放肆！”一道更加宏伟的声音由远及近，气压叠加，生生将那风场压了下去。海棠树被吹歪了，竹林稀稀疏疏东倒西歪，其中摆放的碎石差不多都被炸碎，那场景看着好不萧条，若是加点人血和尸体，就是妥妥的疆场杀敌了。

薛老大倒在竹林边，手里的剑始终没有脱手，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一道声响，而后风止树停，万物归静，大概是救兵吧。想到这里，薛老大也十分放心地昏睡了过去。

人未到，声先至。来人隔空将薛老二那把脱手的折扇拿了过来，粗制烂造的玩意儿，能使出借风诛神也是个人才。

停在竹林之外，打量了一下海棠树下的人，嗯，一表人才，他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又转身将薛老大扔到了薛老二那边去，连同定风剑一起，边扔边摇头，剑是把好剑，可惜人不太行，是个英年早逝的命。

干完这些，他才走进竹林，同时不忘布下一个结界，将竹林与外面分隔开。

“多年不见，不出来说说话吗？”

来人身穿灰色长袍，满脸褶皱，但眼神却不减当年，杀伐果断的神，罪孽深重的魔。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踩着碎石与糜烂的竹叶，像是在踩被剁碎的尸山，每一步都敲打着人的神经。

“主子。”

带着敬畏与内疚的心，碎石震动着飞到半空之中，连带着竹叶一起，拼凑成了一个石人，他缓缓落地，单膝跪在来人前方，低垂着头，像是在等候发落的罪人。

灰袍无声地望着他的头顶，像是在回忆些什么，而后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已身死，受不得你这大礼。”

石人站起身：“留踪一直在等您。”

灰袍找了块没有被损坏的巨石坐下：“等我作甚？”

石人走到他身前，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伞，双手呈给灰袍：“这是您在离开以前……交给我的。”

本就不太活跃的气氛在一刹那冷到死寂，灰袍没有伸手去接，即便不打开他也知道那是一把怎样的伞：“赠予你了就不会收回来……说说吧，如何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石人犹豫着将伞收了回来：“……谢主子。说来话长，您走之后，我一直在尸海里找您，他们说您……碎成了渣，我不信，然后……”

“竟是如此，往事过眼云烟，不要再去想了，既然决定走鬼道，那就好好修炼，莫要再做害人之事。”灰袍听了石人的自述，知道他这样都是因为自己，难免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石人的肩，没敢用力，因为是石头拼凑出来的，怕不经拍。

“我想继续……”

“不，你不想。”还不待石人说完，灰袍就先他一步制止了事情的开端，“你活着的时候为我卖命我就已经对不起你了，如今你也所受的责难也已经结束，天大地大，你都可以去看一看，何况，我是有罪之身，之后还需要去一个地方，许久不能出来，所以……这世间美景就由你替我去看一看吧！”

石人被灰袍这一通话感动的不得了，就差抹着鼻涕眼泪嗷了：“主子……”

灰袍是见不得人哭的，也不擅长煽情这玩意儿，眼看事情就要解决了，就准备开溜：“我收了个徒弟，资质不错，说不定以后你们还会遇到，如果你实在是舍不得我，就在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把吧。”

说完也不待石人反应，直往竹林外面走去，手里的折扇飞快的转着，好像回到当初鲜衣怒马的年代，主子还是少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