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四）

直到将肖意送走后，肖洒才歇下来，他先去看了肖银媚的情况，又喝了药，睡下了，他不让下人再惊醒她，悄悄退了出去，他几乎是忙了一整天，夜晚的月亮不知何时升起，皎洁的月关照在地上，他随意坐在院子里的一处石凳上，手上的戒指在黑夜里显眼的很，他仔细的看着欣赏着，他不知道这是叶生何时给他准备的，准备了多长时间，至少在他收到的这一刻，他们都是喜悦幸福的

晚风渐渐微凉，他看向天上的明月，月明风清，思念入甚。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手头里的所有事，他答应过叶生自己很快就回去，可一拖欠就快一个月，所以他挤着所有时间，幸好肖银媚的病好了起来，他手头上的事也处理了不少，再过几天，他想，自己大概就可以回去了。

上海某豪华包间内

包间里摒着侬腔的服务员端上来了好些酒水，一年轻男人坐在位子上不慌不忙的吃着餐点，衬的在包间里不停走动的中年男子着急慌了。

“我说小叔叔你急什么，人家那么大的官，偷偷背着来见我们？”男子口无遮掩道“他若是还不来，咱们就一直等下去？”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那叶先生现在是76号首屈一指的人物，在日本人面前可是当红人物，你把人家的人抓了起来给你当苦力劳工？你知不知道，，咱们家在上海流通的货被查毁了多少！难怪你父亲被你气的下不来床！今日若是等不来叶先生，我们家在江南的路就毁了！”

男子听到自己的叔叔如此生气的样子，心里也不敢再有怠慢，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规规矩矩的等着叶生来

两人不知道等了多久，菜凉的透心，还是没等来人，中年男子脸上的汗越来越多，他急的来回跺脚，忽然，包间门被人打开，叶生摘下帽子走了进来。

“叶先生！”男人赶快走上前就差没跪到他面前了“叶先生，小人忘了您休息的时间，饭菜都凉了，我再让人准备”

“倒了”叶生冷冷的两个字让中年男子立马将精心准备许久的佳肴泔水桶里的垃圾

“叶先生，家中小辈不懂事冲撞了您的人，叶先生，我们绝无二心啊！我向您赔礼道歉，都怪小辈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来肖家少爷，我兄长知道此时被气的卧病在床，小辈也牢牢认清了自己的错误，还请叶先生海量啊！”

“曹家在北平什么地位我不管，你们的工厂抓了多少劳工也和我无关”叶生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你们私底下以西洋的名义与军统之间的交易途径上海港口，你们真当76号是摆设吗？”

“叶先生饶命！”男人丝毫没想到叶生会察到这一步“这都是冤枉冤枉啊！”

王远见叶生不理会，心里便有了注意

“既然是冤枉就请两位和我走一趟，到了76号，是不是冤枉，自能辩清。”

“叶先生！”男人往前爬了几步“我这里我这里有和重庆的记录，我可以给您！求您放过我们曹家一命！”

叶生此行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如今把这句话激了出来，拿到了东西，也不枉自己白来一趟。

叶生拿到手里的东西，王远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还未开口，就听到叶生对跪下的人说:“我不希望西洋矿场再出现在北平”

“是是是”男人急忙磕头“谢谢叶先生！谢谢叶先生！”

……

叶生坐在车上，路边的灯光反射出来的亮照在他侧脸上，王远时不时透过后车镜看了几眼

就在某处拐弯脚，王远停下车:“先生……”

叶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撞上去”

“先生！”

距离他们车不远处，车灯正正好照在马路中间，而挡在他们车前马路中间，站着一个穿着黑大衣，戴着高顶帽的男人，男人抬头，他知道叶生在他看，他也露出挑衅的眼神:“叶先生，你不应该欢迎我来到上海吗？”

包间里，空气安静的吓人，长方桌子两面各坐了一个人，风声面前摆了一把枪，他露出牙笑着开口道:“你拿到了什么？”

他不说还好，他一开口，放佛这里的战火瞬间被爆发，叶生猛拍起桌子站起身，腰间的枪被他拿在手上对着风声的头

风声见状不慌不忙道:“你觉得你不在训练场多年，枪技比的上我吗？”

“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叶生咬牙道:“你不配拿这枪，你也不配入中共”

“呵，怎么？你要去检举揭发我吗？叶先生，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国家危难，人民民不聊生，你却私下与军统勾结，赚国人的苦难钱，风声，你入党的时候发过的誓言，你忘记你的初心了吗？”

“救中国？叶生，你说的轻巧，从鸦片战争开始，从中国近代开始，我们的哪一次反抗，中国成功了？太平天国运动、洋务运动、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清末新政、辛亥革命去找中国出路；辛亥革命，中国尝试过君主立宪制、帝制复辟、议会制、多党制、总统制政治度模式，又有哪一个成功的？这一切都是在胡闹，都是在推向中国往更黑暗更阴暗的地方去”风声道:“我们泼血散命的去拼去闯，整天在悬崖边上活着，有人理解我们吗那些我们要苦苦营救的中国，中国人民，他们理解过吗他们相信过吗？叶生，我对这个国家没一丁点的希望了，我就是一个叛徒，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适应巨变的年代，我要走，狗屁的复辟，狗屁的文化主义，老子我就是得为自己活！”

“鸦片战争结束，中国才逐步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所以中华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叶生对他的话失望至极:“资本主义为什么会在中国走不通，它根本就没有依据中国现在的基本国情去核实去调查，帝国主义入侵中国的目的是要把中国变成它们的殖民地半殖民地，维护其在华特权，他们决不允许中国通过走资本主义道路强太起，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中国的封建势力喝帝国主义相匀结，才会会严重阻碍了民族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可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力量十分弱小，它需要人去传播去为它洒血汗，参与进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救中国”

风声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风声，你早忘了自己的信仰了”

“……”

他听到叶生压着怒火的语气开口:“还有，该为你当年犯的错做的事，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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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意走了？”肖银媚撑着无力的身子喝下熬好的药

“姑姑才醒，肖意走了有些天了”肖洒将药碗交给下人“姑姑现在觉得怎么样，可有力气？”

“我这身体本就是个病秧子，如今又被人下了这一出，怕是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了”肖银媚道“那孩子替我试了药，走的时候怎么样”

“一开始症状倒是明显，不过后来走的时候看起来倒是正常许多”

“那样就好，这孩子，和我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肖意一片孝心，我们都看得出来”肖洒替肖意开口道

“我自然知道，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怎么会不明白”

“她接到消息就匆匆回来了，也是担心您”肖洒道“这次她先回去，怕是想不敢见您”

“她是怕，我再骂她”肖银媚叹了一口气“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姑姑说的哪里话”肖洒道“您的苦心，肖意会明白的，只不过何家的事……”

“听说何家人去了找叶生一趟，是你给拒绝了”

“是”肖洒知道以何老夫人和肖银媚的交情，自己怕是要受到责怪，没想到肖银媚继续开口

“你做的很对，她之前找过我，让我替她求情，她之前做了什么事，你姑父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还骂你姑父商人重利伤了两家的和气，没想到她竟真是这样的人”肖银媚咳了几声“肖意以前受的苦拜她所赐，我绝不饶恕”

“姑姑莫动气，既然事情过去了，便不必再揪挂于心”

“嗯，这件事不要让肖意知道”

“是”

“叶老夫人前些天来看我，谈起你和叶生”肖银媚突然转变话题“肖洒，你想好了吗？”

肖洒身子一僵，他知道肖银媚会劝他，回心转意，回头是岸，若是以前，他便会应和她，但现在，他看着手上的戒指:“姑姑，我种下的因，结的果，我自己食”

肖银媚知道肖洒的性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改变不了

“既然如此”肖银媚沉默一会“那便随着你所想去做吧，只是，你不要忘了你的初心”

肖洒点头:“姑姑，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