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二）

“先生，中原传来消息肖家老夫人重病卧榻，肖少爷夕夕相陪，估计回上海要很晚了”王远道

“五叔最近在中原吗”叶生问

“五叔才回中原”王远道

“你明个去中原一趟，拿着我的帖子请他老人家出一趟山，日本人下的毒药最难医治且药效发作慢不易察觉，一旦发作，受蛊者生死难料，五叔在日本研究过医药，他在这一方面最为拿手，他去解决，最快牢靠”

“好的，我明白”王远看了一眼窗外“先生，我现在就回去”

“天色晚了，你先歇着吧，明早再走”叶生抽了一口烟“还有肖洒得到的消息，你回来后多留意一些”

“我明白”王远迟迟不肯离去，直到叶生烟吸完，他看了王远一眼，猜透了他的心思:“肖小姐接到电报也回去了？”

“是……”

他抬头看王远，打趣道:“真要现在走？”

“是”

叶生顺势靠在沙发背上:“路上小心，顺便把这个东西交给肖洒”

王远拿起桌子上的盒子:“谢谢先生”

————

“哥，还不行吗”肖意紧张的问

肖洒和身边的医生都摇头，肖意深叹了一口气，肖洒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再试试吧”

“都试了几次了，还是不行，她现在又吐又不吃饭，早上还晕了一次，情况越来越严重了，我怎么能不着急”

“肖意，你先回去睡一会，昨晚一晚上没睡，这会休息休息”肖洒劝她

“哥我睡不着”肖意道“我现在害怕的很，我……”

“少爷！有人来了！”管家火急火燎的从大门外跑进来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大门处进来一个穿着长袍弓着身子，还杵着拐杖留着白须的老头，而他身边搀扶他的，是一个穿着随意又不失典雅的年轻男人

肖意先看清了来的人，她不由皱起眉头:“他怎么来了？”

“肖先生”王远道“这位是黎明忠老先生，也是叶先生的老师”

黎明忠这个名字混的人都知道，祖上可是清朝高品官员，后来清朝亡灭，他们家又走起了从商，也是富过一时的，只不过后来停了手，黎明忠是他们家最后的传位人，没有妻子，一个人到了晚年，盖了一家房子，自己住进去安享

“黎老先生好”肖洒立马毕恭毕敬道“我是肖洒”

“不必客气”黎明忠笑了笑“我知道你的，小的时候你父亲带着你常常与我相聚，那时候我还开玩笑要做你干爹呢哈哈哈”

肖洒跟着陪笑:“没想到是您今日来，我也没通知姑父，姑父今日下了山寻医，现在还怕是赶不回来”

“我听闻了肖夫人的事，今日早晨王远就拿着叶生的帖子登门了，我这把骨头是老经不起折腾，叶生这孩子还怕我性子不肯帮他，专门拿了请帖，这孩子啊！我倒是也没想到他有一天能用我，当初和我怄气不回来，现在又舔着脸求我，我以为是多大的事，没想到是为了你，也难得叶生的这片心了”

肖洒心里猛然惊喜，不止是听到叶生为了自己专门去找老师原谅更多是因为他知道黎明忠的医术有多高，之前不能请是这位老人家脾气大，不肯随意出山，老人家又不在乎钱财，给多少都没用，所以说到底这一次，还是得谢谢叶生

“好了，我和你扯远了，你姑姑如何，让我去看看”黎明忠道，肖洒连忙将他带到肖银媚面前，他给肖银媚把了脉，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对肖洒道:“你姑姑身上的毒不轻可也不重，不过庆幸的是那药她不常喝，所以这病状发作的才不明显，人也没到那般生不如死的地步，我之前在日本救治过一个教授，他也是被自己的学生下了这种毒，还好，这种毒可解”

肖洒激动的点点头，长舒一口气:“您需要什么，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

“东西倒不重要，都是一些寻常药材，不过我需要一个人提前先试一试药，确保对病人无过敏应激伤害，这个人必须要和病人有很近的血缘关系，最好是相吻合的，才能更好的测试”

“没关系，我可以”肖洒道“您先配药，药好了我可以试”

“肖先生，您的身体……可以吗？”

“肖洒，你要考虑清楚，这药如果是对无病症的人喝的话，身体没出现我说的那些症状可它会让你腹痛头晕恶心，无力无气，你……真的考虑好了”

“我可以的黎老先生”肖洒道“只要能救姑姑就可以”

“不行”肖意得到消息进来“你才出院有两个月吗，身体还没恢复好，肯定不行”

她对着黎明忠请了一个好:“黎老先生，我是肖意，让我来吧，我和我母亲的血缘最像，让我试吧”

“肖意”王远制止她

“你就是阿意啊”黎明忠似乎很喜欢她“不过，你可要想好了”

肖意看着病榻上的人，她点头:“想好了”

“为什么要任性”王远在拐角处拦住她“你刚才没听见吗，后果很严重，你身体承受不住”

“我承受不住，我哥就能了？”肖意道“王远，所有事在触碰到我家人的利益和生命安全时，我都不会让他们受伤”

“你考虑过自己吗”王远问

“风声来上海了对吗”王远有些惊讶，别过目光，他道:“如果你一直把死放在第一位的话，肖意，你死了，这个世上就有人要被抛弃”

肖意抬头，王远伸手把她头发扶到耳后:“所以，别再这样想了，你要活着，你要活到最后，带我去看桃花”

……

肖洒带人去买了黎明忠要的所有东西，他刚回来就看到王远在他房间外站着

“肖先生，这是我临走前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肖洒接过东西，是一个盒子:“只有这些？他没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我觉得先生他很想您”王远道

“我知道了”肖洒笑“你回去吧”

“好”

肖洒进了屋子，迫不及待的就拆开了盒子，里面是叶生送的一枚戒指和一张纸条

肖洒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来，等他平复好心情又打开，拿起戒指好好观赏了半天，他嘴角的笑没下来过，煎熬了好几天的痛苦瞬间被开心替代

上面的字条上，是叶生对肖洒想说的话

“入骨青丝三分毒，若看天时等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