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

王远一开始就在门口候着，他闲暇时觉得车上闷便走到一旁的桥上吹风，饭店里面的音乐吵杂传到了外面，王远吸完了一根香烟，烟头被他抛下河水里，他抬头看向正圆的月亮今天是元宵节，十五的月亮闪着发光

王远没有父母，从记事起就跟着叶生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只知道他是被叶家偶然救下的一个孩子，叶家给了他吃穿和最高等的教育，让他本来从该有的贫民一跃而上为高产阶级，他对叶家对叶生都是死心塌地。

“我倒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模样”听到声音的王远身躯一震，似乎有些不可相信，他回头，果然，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长裙，裹着皮草，随意盘起的头发发丝垂落在耳间，脸上淡淡胭脂，红唇轻抹，像是天上的神女，芙蓉典美

“你不是在南京吗”王远见到肖意，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一切不好的情绪在这一刻消失

“想家了，回来看看”肖意随口道

“嗯”王远的眼睛离不开她，他自己都没发现

“吃饭了吗？没吃就和我一起，吃了的话就陪着我去吃”肖意说

“想吃什么”王远问

“你会做菜吗”肖意调皮的眨眨眼

王远点头:“会是会，不过去哪做”

肖意笑着眼睛弯成月牙，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我提供场地，你提供厨艺，这个交易怎么样啊”

王远被她的笑有所感染，唇角跟着上扬，他点头道:“成交”

等到肖洒出来的时候，外面只有叶生的车，王远不见了身影，他问向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告诉他王远说自己临时有事，如果叶先生提前要离开的话就请肖先生送过一程

王远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可惜肖洒没看出来，真当王远是有事才让自己送的，他在外面等着叶生应酬完出来，他一边等待着一边看着手表，如果时间还早的话，自己或许还可以带着叶生去一个地方

他又等了一会，愣神间，刘小姐手上拎着一个袋子出现在他面前

“肖先生，新年好”刘小姐打招呼道

肖洒同样回应，两人简单寒叙了几句，刘小姐看了看里面，奇怪的问道:“叶先生还在里面吗”

肖洒见他提起叶生，不由觉得诧异:“刘小姐是要等叶先生吗”

“嗯”刘小姐害羞的低下头:“上次叶先生将大衣落在我屋子里了，我今个洗干净了就给他送来”

“……”肖洒听完刘小姐的话，一阵懵逼，什么？落在屋子？上次？

他虽然有些生气但理智告诉他叶生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于是继续追问道:“刘小姐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叶先生在你那里过了夜？”

见刘小姐脸颊泛红的模样，肖洒整个人都要炸了，狗男人，背着自己到处拈花惹草勾三搭四，还说什么只碰过自己

真是脑子磕到日本鬼子的枪头上才听信他的话，肖洒正准备找叶生问个一二三，正巧叶生和刘强共同出来

“叶先生”刘小姐笑着迎上去“这是您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

叶生不看她，目光寻到肖洒，和刘强简单告了别，服务员接过刘小姐手里的东西把大衣放进了车子里。

肖洒正值气头，也不看叶生一眼，径直走向副驾驶，等他坐上以后才想起叶生喝了酒，开车很危险，他想换但叶生已经启动车子了，肖洒故意把车窗摇了下来在路过刘小姐面前时，露出了专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刘小姐一开始不知所措后来是领悟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恼怒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叶生没注意到肖洒的不好，开口询问

“进了租界右拐，把我送回肖家”肖洒冷冷道

叶生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车速也放慢了不少，他们二人都再也没开口说话，车速依然很慢，慢到肖洒觉得就算是拉车的也肯定能甩这辆车几百米

直到车上了一处桥，过了桥就是租界，桥上也有很多行人和商贩，他们叫喊着争先恐后的向买家们推销着自己的东西

叶生把车停了下来，他看着肖洒，肖洒不动，眼神盯着外面，叶生心里叹气，打开车门

“下车”

肖洒跟着叶生在桥上逛了一会，都是一些卖小吃和玩意的，小孩们喜欢的东西自然不是肖洒这个年纪喜爱的，他们走到桥下的河边，这里也有一些商贩但和上面相比人就少了很多

他们走走停停，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路过一处老奶奶的摊位旁，老人家喊住他们

“先生，买个孔明灯吧，祈愿，心想事成”

肖洒买了一个，他和叶生找了一个人最少的地方，肖洒不会放这种玩意，还是叶生拿着火机先把灯撑起来然后点燃

肖洒看着孔明灯在自己的手中缓缓升上天，他闭目凝神，像刚才那个卖灯的老太太所说的一样，诚心诚意的对着孔明灯许愿，等他睁开眼发现叶生在盯着他看，他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最后率先开口:“你干嘛一直看我”

“还想要吗”叶生问他

肖洒摇头:“一个就够了，我没那么贪心请老天爷实现一切”

“你许的是什么愿”叶生问

“就是一些健康长寿平平安安的”肖洒随意回答

叶生也不再过问，他们又走了一会，天上的孔明灯越来越多，整个天空似乎重新被这星星之火点亮

肖洒看着叶生的脸庞，他还是舍不得，他享受着和叶生的每一分温情，但温情是短暂的，幻境也终究会被人打破

“叶生”肖洒的手攥住衣服的一角:“你现在开心吗”

叶生转头看着他，眼中含义不明，他点头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肖洒闷闷的嗯了一声，他想问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害怕叶生多想也害怕感性打败理性

“叶生，你以后一直都会在新政府工作吗”肖洒问

叶生沉默了一会:“怎么了”

“没事”肖洒还是没勇气开口“就是觉得那样的话，你挺忙的”

“我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你”叶生道

肖洒鼻头一酸，没时间了，以后都没机会了

“刚才那个人对你说什么了”叶生猜到还是因为刘小姐的缘故，一次二次他们每次都是因为这个人才和对方产生一道又一道的隔阂，如果不是因为刘强的缘故，叶生想自己现在就要把那个刘小姐扔出上海滩了

“她说那件衣服是你在她那里过夜留下的”肖洒吸了吸鼻子:“我刚才是很不愿意的，但后来也想通了，反正在这条道上混的，这些事情也是经常发生”

“肖洒，你说什么”叶生听到他是因为这件事才和自己发脾气，自己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那件衣服是上次刘处长邀请我去他家里吃饭弄脏了偶然留下的，当时在场的不止有我，还有肖老先生，更何况我是比肖老先生先走的，哪里的过夜？”

“……”肖洒听着他的话，算了算时间，好像还真是这样，他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叶生尴尬的不敢看叶生的眼

“我……”肖洒支支吾吾的开口“我知道了……”

叶生拉着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捂热:“我对她没兴趣，对其他人也如此，那些人能赶的能杀的，我没让他们碰过我一点”

“我……我知道的”肖洒道“只是她的话太让人误会了”

“下次你可以直接来问我”叶生道“肖洒，你是相信我还是他们”

“当然是你”肖洒立马回答

叶生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么今晚，还要我伺候吗”

“叶先生架子大，受千人敬仰着”肖洒道“要不今晚，就让肖洒伺候伺候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