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比脑子快

叶生回到办公室，桌面上摆着一封刚送来的文件，他拆过过目几眼，还没到签字刘强就敲门进来。叶生放下手中东西起身，刚准备开口就看到刘强掏出一根烟，叶生顺手接下，熟练点燃房间内烟雾缭绕，烟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扑到玻璃窗户上，升起薄雾。

“关于赵燕生和英国人之间的来往，你怎么看？”

叶生擿下嘴中的烟，拿起桌面上摆着的东西:“刚拿到的。”

刘强奇疑的眼神在看完文件内容后转为了气怒:“现在局势动荡，他小子是做好了要逃的准备！”

“他现在没有明面的动作，我们就算把这些交给日本人也证明不了什么，到时候他再反咬我们一口，对着日本人一顿马屁，让我们脸上过不去，他这算盘是打的真好啊。”刘强猛吸一口烟:“你的意思呢？”

叶生的目光一直盯向窗外身着红色大衣的肖洒身上，看着肖洒正在帮新政府门口卖红薯的大爷捡散落一地的红薯，看到肖洒叶生眉头舒展了一些。

“静观其变，人总有露马脚的时候，不妨再等一等。”他将还未燃尽的香烟掐灭“文件是我手下人截获的，放我这没用处你拿走吧。”

刘强又坐了一会，和叶生闲聊了几句，大抵意思是说自家夫人的侄女到了婚配年龄，他这小侄女性子温婉，知书达理，与叶生极为相配，若是叶生有时间大可以见见，叶生没做回应，刘强看他这幅不感兴趣的样子也知趣的离开了。

刘强离开后，王远走了进来。他说刚才老夫人来电话，因为中午闹的一出让何夫人心里实属过意不去，想着晚上再请叶肖两家一聚，若是肖洒与他还在一处，就请通知他。

叶生听罢微微点头，他继续看向窗外，一对警察从远处过来直接推翻了收拾好的摊子，肖洒不知对他们说了什么，那些人就要动手。

“先生，用去看看吗？”王远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等待着叶生的指令。

但令他没想到叶生这次却摆了摆手，王远虽有些不解但也不能揣测上司的心思，他想到上次肖洒醉酒，叶生当时看到他被人用枪抵着头时脸色都变了，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装作视若无睹，叶生不让他插手，他也没好再说什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情就退下了。

叶生嘴上说的不管但目光却从未在肖洒身上放下过，他看着那群警察要动手却都被肖洒躲过了，他想起那一夜，肖洒的一切，半哑的声音……

那群找事的人被打倒在地，新政府大门里走出来了一堆日本人，是上次在火车上的富江少校。叶生心中一紧，顾不得穿上大衣便推门出去，王远看着步行迅疾的叶生也赶紧跟了上去。

肖洒看着一个个倒地哀嚎的警察，他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扶起摊主，他弯腰去捡地上的红薯，一双军靴挡在他面前，肖洒抬头看，一个腰间別刀挎着枪的日本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肖洒站起身，他比那人高了些瞬间把对方气势压了下去。

“肖先生！好久不见！”富江的中国话说的生硬，肖洒听到对方认识自己，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才想起这人他跟着肖永康在日本的商贸会上见过的。

“我偶然路过，这些人都是没眼睛的东西，还劳烦肖先生亲自动手。”肖洒听着他的话，字里行间不带一丝温情，果然，下一刻他挥挥手，身后的日本兵举枪对着地上的人疯狂扫射。

肖洒耳边被枪声震得轰鸣，只听到身后的痛苦嚎叫，路过的行人吓得不敢继续行走习惯性蹲在地上，肖洒有些意外的看着富江，内心觉得可笑，若身后的人换成日本兵，他怕是只会寻个理由将这群无恶不作的人糊弄过去。

“我听闻肖老先生要回来了？”富江笑了笑“过段日子新政府将在上海举行中日贸易有谈会，我谨代表日驻中华大使邀请肖老先生与您参加，您意下如何？”

肖洒迟疑了一下，很快回复道:“有这样的机会，肖家作为上海运输外贸会的成员之一自然是愿意。”

富江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很是高兴，他接着说道:“我这里新得了几瓶日本陈酿多年的樱花酿，不知肖先生今晚可有空与我一同品赏？”

他嘴上这样说着，但肖洒感觉得到，他肯定不是明面上这幅作态，这人笑里藏刀，诡计多端，与他交谈说出口的每一句话出错都是在给自己送刀，肖洒一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正当他要开口之时一抹身影挡在他面前。

“富江少校来了怎么都不只会一声？”刘强在叶生下楼时正好碰上了，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跟着叶生一同过来。

“不必麻烦，今日本就是来与你商量公馆的事情的。”

“既然这样，我们进去说”刘强说完看了肖洒一眼，随后就要进去。

“肖先生”富江回过头喊到:“今日我怕是没时间了，等肖老先生回来我们再约！”

肖洒陪笑道:“等姑父回来，我与他一同拜访您”

看着他们离开肖洒才有些松气，又想到叶生还在他看着叶生:“那个”

肖洒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刚刚何家来电话说晚上想单独约叶肖两家吃饭，肖夫人与我母亲已应下，让我来通知你”

“吃饭？”

叶生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让王远先送你过去”

“一起吧”肖洒脱口而出，让他与叶生都愣了一下，他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怎么又是嘴比脑子快，无奈话已出口，肖洒只能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太麻烦了，我一会还要去取妹妹的衣服”

肖洒不知该怎么说了，还好叶生听懂了他的意思

“那我让王远送你去”

“没事”肖洒拒绝道“就在隔街，我走几步就到了”

叶生沉默一下，最终点头:“一会王远会在这里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