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钦最近的辅修课是陶瓷，做了好几个锅碗瓢盆。出窑，成色好坏都有，还烧裂了一个。
她挑挑拣拣出最完好漂亮的。
是最常见的那种圆形烟灰缸，陈钦上釉时选的是冬青。其实这一窑无论是小茶盏还是托盘亦或这个烟灰缸，都是冬青色。
她觉得这个稳定而低调的颜色和现在见到的李响很搭。
李响用指尖托着这个陶瓷小玩意，另手一寸寸地摸过顺滑的边缘。
“烟灰缸？”
“是咯！”
陈钦笃定李响外行，看不出她身为新手留下的种种瑕疵，一副“我真是牛了掰了”的样子。
李响忽然想逗逗她，他露出有点可惜的表情，陈钦看到果然大惊失色：
“不是吧，你不抽烟啊？”
李响不说话，陈钦见他没否认，逐渐蔫巴：
“那你当它是个醋碟好了。”
李响拍拍她的头笑得开怀：
“偶尔抽。抽的再多也舍不得拿它掸烟灰啊。这得一天两趟香供着。”
陈钦又支棱起来了。她眨眨眼：
“你看看底下。”
李响把烟灰缸翻个个儿，底面有俩字——
平安。
这两个字是陈钦上透明釉的时候特意留白的，她纠结半天要给这位哥哥送点什么祝福。
李响这个人几乎贯穿她整个高中时期，实在承载了她太多回忆，所有的感情都是在日复一日一句句话里实打实累积起来的。
时间会一直往前走，但陈钦敢肯定，那段记忆在李响心里永远鲜活。
四年前的三月，她和李响第一次在校门口遇见，如果真的要回想的话，已经过去太久。她好容易就感知到，李响已经不再像大学那样直率而热切。
警察这份工作也许真的很搓磨人，陈钦想。
那要写天天开心吗？
但她又能看到李响肩上如有实质沉甸甸的黑影。那些是甩不掉的担子，是他必须要面对的所有。
还是平安吧。
希望他平平安安，逢凶化吉，终能迎来令人眉目舒展的结局。
李响屈起手指，用指节去刮蹭。
“平安”两个字微微凹陷。笔画平直，字形方正。
李响将东西把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看着看着，有点感受到饱满充盈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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