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取所需

我们这里热热闹闹地摆开了席面，大圣却是吃了一肚子窝囊气。原来那小白龙听不得叫骂，破水出来应战，三两招过自知不敌，却又回转潭下，再不肯出。大圣虽然厉害，却向来是避水而行，奈何他不得，只得暂时回转。

我见势不妙，赶忙先收了一众手下藏于介子囊。唐僧见了行者空手回来，还没闹明白状况，傻乎乎地在那里问：“可是他吃了我的马？”又招了行者一顿怼。我在一旁又是想笑又是羡慕，瞧人家这师傅名头就是好使，换我哪敢没眼色这么问。正想着，唐僧却又发了话：“你前日打虎时自夸有降龙伏虎手段，今日怎么奈何不了他？”

大圣听了这句越发恼怒，才拿在手里的果子也丢下了，发起神威道：“不要说！不要说！等我与他见个上下！”说罢便又跳去了涧边。我有心想观战，又怕自己出现反倒坏事，便劝慰自己安心留在此处招呼唐三藏，替当年美猴王说些好话，夸耀一番齐天大圣曾经风采也是好的。

我东拉西扯地与唐僧说些花果山往事，同时分心竖着耳朵听那鹰愁涧动静。果然，不过片刻，那里重又斗了起来，就见一龙腾水而出，与美猴王缠斗天上，带得龙身上水花纷纷而落，在这冬日的天空中映出一圈圈彩晕。

这唐僧歇脚选了个好地方，将二人落下打斗场面看着正着。蛇盘山两边山崖耸立，似有千仞，鹰愁涧又是涧深水幽，然而从此处望去，却正正好好能看到那两相斗在两壁正中，只是隔得远了，看不分明。像那唐三藏，此时肉胎凡眼，空睁着一双眼，却是满目的迷茫。

我又用旧时办法，派出个隐身鬼去潜藏附近替我观看，也算领略了一番神仙打架——

一个身穿棉布直裰虎皮裙，手持如意金箍棒；一个通身雪白玉骄龙，全仗利爪尖牙啸长空。这个眼里金光闪，那厢白须乱飘垂。一个掷下千钧重，一个喷吐万雾生。如今同在涧中争，必要成功现威能。

一开始两边还争持不下，过了须臾便渐渐现出参差来。那龙斗得筋软，将身一晃化作一条小蛇，往涧边水草一钻，顷刻不见。

大圣急急追赶，拿棒拨草，浑不见踪影，只气得七窍生烟，念声咒语就要召出此间山神土地出来。我赶忙又收了小鬼，唐僧半晌望不见也是心焦，我正好提议他一同上去看个究竟，席面就留与一众小鬼慢慢收拾去。

唐僧还有些担心那里打斗未歇，我便告诉他自己也有些神通，能看见两厢争斗——“那小龙也是厉害，能腾善跃、喷云吐雾，与大圣苦斗山崖间。只是大圣又哪里是他能斗得过的？一双金眼昭昭看破万千鬼怪，一条金箍棒舞得万夫莫敌。长老，注意脚下，”我就好像个带队导游引客看景点一样，将二人都好生夸了一通，这便是我那夜去找白龙商量出的双赢策略——他在未来要去的西游队伍前大展一番身手，而我就把握机会来向唐长老夤缘示好，顺便也与大圣重修旧善。至于白龙怎么就弄成了现在这样，斗得两边都上了火，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我可没撺掇他去吃马。话题回到现在，虽然我要遵守契约夸白龙，但重点当然还是要落在大圣身上！大圣才是我要紧抱的金大腿，我脑海中想了这半天嘴上却是丝毫不耽误：“这番苦斗啊，那白龙哪里能敌？只得急忙化了小蛇藏入草窠。这不，大圣正在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