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

回来时不必顾忌神仙或路人，我驭使孙柳昭三魂为我代步，一路行得飞快，一月光景就过了数座城池，鼻端隐约能闻见海水腥气。

这一路比去五行山时还要艰苦，因为干粮都留与大圣，我自己又不是饮风能活的仙人，只靠些野果充饥。山间野鹿獐子不少，但我不好那些，也没有处理的材料，更念及日后可能要跟在西行队伍后，还是早些习惯茹素的生活为好。在西游世界中修炼，也不必担心什么营养均衡的问题。

孙柳昭它们三个一路几乎不吃不睡，近几日眼见得速度降了下来，我让它们三个都盘腿坐好，自行吐纳，而我在一旁看情况决定要不要给它们调理一番。

今夜月光正好，它们三个盘坐月下，魂魄的震荡波动都少了许多，隐隐还有凝实之象。倘若辅以灵药，勤加修炼，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一方鬼王。

我就地召来游魂引我入城，一路收取了许多阴阳混沌。之前忙着赶路，再操旧业仍然如鱼得水，我有些怀念和玄英师傅一同办差的时光。

我试着铺开气域覆盖全城，两气以我为圆心向外迅速扩散开来，如同一张大网笼住全城。各玄气密集处便是一个节点，各节点震颤着，将全城的轮廓结构信息向我汇聚而来，我的眼前似乎徐徐展开一张立体地图，上布密密麻麻的呼吸一样的微团，那是城里的生物。

我的气域相比之前有了些长进，但要玄英师傅来看却是远远不够。因我先天不足，在此道的发展便慢了数拍，师傅本让我放弃这条路，专修鬼术，但我认为，此间世界，山精树怪居多，非人者各有所能，鬼之一道唯人亡之灵，却受地府约辖，厉害处免不了要与阎罗打交道。大圣曾在此处吃过亏，我并不想重蹈覆辙。

可惜我如今只是能看到一城之物，却不能驭使。单这看到，我也是对自己立下了重重限制，譬如五行山那样土地神仙常居地，抑或西行路上节点，我都不敢窥探，只能在这边陲小镇试炼一番。等我日后道行高到外人看不出我原型，或许我才敢实践。总而言之，修炼不能停。等花果山事情了结，我便觅个山洞，成日打坐修炼，不信没有成效。

思考了自己的发展，我打理好收获，便匆忙赶回了那三只驻地。又喂了它们一些阴阳混沌，吩咐它们晒着月光自行消化掉，我才放心自去修炼。

次日一早，检视了它们状态良好，我便放心启程。一路疾行，这次渡海没有借船，而是自己做了小筏，命它们三个拉雪橇一般拉着我。不想它们原是内陆鬼，个顶个的旱鸭子。虽说死后不怕溺亡，但在海里到底不堪大用。还是我现拘了几个水鬼，做了几日演示，孙柳昭它们才学了乖，个个乐呵地离了推筏活计，到前面拉起筏子来，比之水鬼脚程，可赞一日千里也。

回了花果山，先见了母亲父亲，告了平安，待彼此情绪都平稳了，我便向二位至亲提了远行之事。

路上我已经想过，这花果山是我的出生地，但决不能作为我的长久所在。我不想在这里发展出个“某某将军”的名头，将来作茧自缚。干脆秘密行事，驱除祸患，事了我便在附近隐居苦修，不时看佑，保其百年太平。待到大圣西行，我便一路跟去，说不定也能得个善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