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难

我无法形容我听到那句话的反应。是该对这乌龙一般的错误感觉五雷轰顶还是为不是自己的问题喜极而泣。我只是呆呆地看着玄英城隍大人，感觉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形象烟一样飞走了。

师傅又慈和地笑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看看外面，“时候不早了，你先歇息一夜，明天我教你功法。”说罢她随手指了一间屋子给我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我眨巴两下眼睛，接受了师傅遁去的理由。兴许是城隍奶奶要办案了呢？菩提祖师那样的人物就同大圣一样难得一见，又岂会是我小小一妖能碰上的？没被捉进妖怪洞府吃掉就是我天大的好运了。我叹口气，先歇息一晚，明天接着学吧，谁能想到这术法教程还是对人的时候才好使呢？不该是妖怪才普遍有法术的吗……

第二日，我在雕梁画栋的屋子里枯坐半天也没见到师傅寻我，腹中饥饿，我只得先行出去寻食。

路过那小河，一片空寂，看来明空师傅也不是总来此处的。

摘了些野果子吃了，回到小木屋，今日细瞧才发生房檐下隐了块小小的牌匾，上书“玄英尊府”，我在心里感叹，这师傅和徒儿的没文化还真是一脉相承……谁家洞府起名是直接拿尊者称呼来用的？如来在雷音寺，玉帝在凌霄宝殿，就连冒充如来的妖怪也弄了个小雷音。黄风洞里倒是有个黄风大王，难道我的玄英师傅就对标这等人物？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徒儿——”远处传来呼唤，我浑身一抖，就见一位身着红色圆领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城隍大人到了跟前，正是我那玄英师傅。

玄英师傅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碧玉瓶，让我伸出手来接着，滴了两滴透明液体在我手心，让我抹在眼皮上，我一下就想到了牛眼泪。

接着，师傅又让我摆出五心朝天的修炼模样，自己也同样姿势坐我对面，她看起来很得意，“徒儿，你既然非人，不能以己身开悟，那便用镜照之法，涂上术水，眼观我心，应于尔身。”

我一下就领悟了她的意思，自己也感觉有理，遂依言照办。涂上术水后眼前多了些黑白雾气，看人看物都像是素描画本，甚是新奇。我望向师傅，她已然闭眼调息，我看见她浑身雾气涌动，以一种奇特的规律。

我还要再观察一番，师傅开口了:“徒儿，还不速速对镜自照，调整内息。”

我恍然出梦，才意识到这镜照法术还需要她时时调整才能起到镜子作用，如此浅显的道理我方才却不曾想到，浑然不觉师傅原来也要出大力气。我当即应下，如照镜一般调整起自身气息来。

约莫半炷香时间，我还奋力挣扎在千丝万缕的阴阳线路中时，师傅又开口道:“徒儿，大致就是如此了。你且摸清大体脉络，往后练功便要逐点收服，直至随心而动，便算是入了门。”她话音一落，我眼前再看不到她身上的阴阳气息了，纠缠复杂的万物阴阳图依旧填满我眼眸。

师傅笑着站起身来，我抓脉络抓得费力，不敢稍停，师傅却偏偏还要在此刻叮嘱:“术水功效大约还有半炷香时间，你若是能早些掌握自身，不妨也看看世界景象，飞鸟鱼虫，对以后修炼大有裨益。”我闭着眼寻摸阴阳二气已然吃力又要听她说话，面容扭曲青筋尽显，她的话语进了耳朵便消散一空，也不觉她是何时走掉了。

我不敢放松半分，生怕自己一分心便丢掉了方才的掌握，努力白费。对镜整冠般的掌控阴阳二气方法看似简单可行，执行起来却有种水中捞月的无力感，一切都在虚处，我不知道自己捞没捞起月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有没有伸向正确的方向，唯有最后一刻尽数掌握在手才能感觉到半分真实，我内里振动体息，感受到了虚幻的黑白色浪花扑涌向外，我终于寻到了一分关窍。

直到这时，我才慢慢回想起玄英师傅的话，不由苦笑，举头望天，明月皎皎在空，那术水早已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