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

计划通。我正襟危坐甲班上，摆出一副修炼中的道人姿势，两个渔夫如临大敌般远远看着我。

方才那海鱼缠身的架势果然嚇住了他们，只是我疑心他俩并没有相信我的说辞，他俩或许以为我是水鬼多一些。

管他的！我借船一用，平安过海就行，到时候谁也不认识谁。

“爷爷……”

船老大挤出笑来唤我，不知要说些什么。

我瞪他一眼，“喊奶奶！”

他瑟缩一下，“哎、哎。奶奶，这也快天黑了，小人弄些饭食来吃吧。”

我斜睨他，他方才分明是想接着打鱼，另一人偷偷拽了拽他才改了口。我怎么可能耽误时间在打鱼上！但既然他知错就改，那我也佯作不知，允了他做饭，船是万万不能停的。

漂泊了数日数夜，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鱼味腌得透彻，自己都快成了舱里一条咸鱼，猴毛早被海水扑湿黏在了身上，看上去更像一只海妖了。

船老大和他伙计只想安安稳稳送走我，一路上都没搞幺蛾子，这天看见海岸线欢喜得好似见了亲娘，可算是要送走我了！

我下了船，身后扬起一串浪花，转过头来只见悠悠船尾，迅疾似箭。接下来我就要孤身前往大唐了，毕竟五行山在大唐征西边界，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我学老祖当年，借来衣衫鞋帽将自己伪装一番，就进了城池。至此，若不是我自己就是猴子，恐会误以为自己不过是来到了普通的古代。这也是我的幸运，要是土地、城隍真的要来拿我，我没有本事，可又怎么成行？

思及此，我又担忧起两界山附近的妖魔来。想那唐僧一行人出发，一队三人还是四人，好歹彼此照应，遇上老虎还不是玩完。不过一个低等虎妖，又没听过大圣威名，我也不能借个便利，要是葬身虎口，未免太过可惜，一身霸业竟埋葬于竖子口腹之欲？说书的听见都要砸碗。要是绕道灵台方寸山先学一番武艺，却不认得路，该如何是好？

这城里热闹得紧，人人见我都唯恐避之不及。我经历了数日飘荡，已然闻不出了身上臭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伪装被人看破，吓得不知所措。

一位老婆婆笑眯眯向我招手，我走过去，她往我手里塞上几粒银钱，“前面十里外有河，你在城里买了衣服，去那洗上一洗。”

我讷讷应了，不敢抬头，这老婆婆也不嫌我无礼，挥挥手让我走了。我一路急行，果然见了一条河。

一位老妇正张着渔网在河里捕捞，岸边木桶里已收获颇丰。我念着自己身上恶臭，不敢靠近，往下游走了走，见林深人静，尽情洗漱了一番。

衣服还是先前的那件，路远时长，银钱兴许还有其他用处。那老妇收了网，我见那网眼疏漏，不由好奇，问她:“这样捕捞也能捞到鱼吗？”

“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那老妪笑眯眯转过头来，如是答道。

我眼中冒出精光来，此情此景，我必是遇到了高人！

想想当年猴王山中遇樵夫，从此引入长生路；如今有我小满河边逢渔妇，只求一技护身踏险途——该是何等佳话。

我拜道，“您必是仙人，可能指点一番小徒？”

老妇辞曰，“我不过一介老妪，捕鱼为生，家徒四壁，谈何仙人？”

我自是不信，更睁大了眼，显出恳求的泪光。

老妇果然仰天大笑，弃了渔网水桶，现出斑斓彩衣来，嘱我跟随其后，直往林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