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盛篇———無窮（四）

“我看到了一点光亮。”

——

“呵，不过就是个臭卖鱼的，成绩好又有什么用。”

“是啊是啊，浑身一股鱼腥味，凑近他身边啊，都让人感觉腥得慌。”

“斌哥，还是你人好啊，还愿意让他跟着你，还每天请他吃饭。”

“嗨吖”，曹斌想要谦虚又难以掩饰心中的得意，“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这样，不愿意看别人吃苦，你知道他这个人啊，穷得很……”语气轻蔑，尽显刻薄。

靠在墙侧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的高启盛听到这些话，低头冷笑，默不作声。

多少次了，每当高启盛一个人离开后，曹斌那群人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贬低他的间隙，说来说去都是这一套。不过这第31次的背后鄙视少说了一句——‘你都不知道他算鸡兔同笼的那个傻样’。

……

拿一张糙纸将食堂里因多年烟熏油积的油腻腻的餐桌、餐椅擦拭干净，再将曹斌的饭端过来，同时打一份米饭，将曹斌“恩赐”般给他点的紫菜倒进饭盒里，一口一口，伴随着曹斌带着嘲讽和调笑的声音，划过喉头，艰难咽下。

有时候，高启盛也觉得自己在自虐。明明在某些时候，自己不是没有钱吃饭需要‘嗟来之食’，但是，还是选择继续经受这样的屈辱。

因为他需要人脉。

现实不争，尊严不复。

只是，高启盛没有想到，这次在他旁边喋喋不休，言语伤人的曹斌，会被人制止住。

“哎呀，怎么这么臭啊？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臭味。”

故作浮夸的感叹在耳边响起，埋头专注吞咽的高启盛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邻桌，挺立的身影。

“不会是鱼腥味吧。”曹斌听到，下意识地看向高启盛，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高启盛放下筷子，自然垂下的左手暗暗握住，又缓缓松开，目光中的冷意一闪而过，双颊用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是吧。”

“啊，不是，不是鱼腥味，也不是剩菜味，是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口臭啊。”说话的人放大动作，捏住鼻子，“怎么会有人说话怎么臭呢。”

高启盛看着她靠近自己所坐之处，白皙纤长的指头轻轻点在他的肩头，精细修饰过的眉毛挑起，带着轻微的笑脸，先是温和的对他说，“同学，你说说，这里是不是有点太臭了。”

随后她朝向曹斌，冷冷地对着他说，“多用书刷刷牙吧，这、位、同、学。”

尾音一字一顿，带着教训的意味，语气轻轻，霎时间，却让曹斌黑了脸。

啪’的一声，曹斌双手狠狠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腾地站起来，“你谁啊你？”转而又指着高启盛，“高启盛，你……”

话音未完，直接被她打断。

“闭嘴，不会尊重师长吗？”她将手插进口袋，拿出教职工证件，朝曹斌面前一摆。

“金融贸易系二年级学生曹斌，是吧？”她勾起嘴角，收回证件，双手抱胸，“希望你上我的课时，也这么能说会道。”

“不过，你要记得，洗漱干净再进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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