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晌午是林彦斌做的饭，土豆子焖豆角，炒青菜，尽管是些家常菜，大家却都吃得很开心，只有秦国栋零食吃多了，吃不下饭。学生们饭都吃完了，刘淑慎才回到了学堂。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和蓝色的裤子，长发扎成了利索的马尾鞭，不知道跑了多远，额上布满了汗珠。

“林彦斌。”刘淑慎走到门口彻底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学校大门口，林彦斌赶忙递了一壶水，刘淑慎是渴急了，咕嘟咕嘟一壶水就下了肚。

“今天去了几家？”林彦斌接过空荡荡的水壶，关切的问。

“三家，只有一家同意让孩子来读书，一个男孩，八九岁，上面有个姐姐，那女孩十七八岁，也想来读书，她爸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唉……”刘淑慎叹了一口气，想起那女孩捂着脸掉眼泪的模样，心里就揪的疼，好像那一巴掌打在她身上似的。

林彦斌拍了拍刘淑慎的后背，他们刚刚大学毕业，一腔热血就来了这里支教当老师，以前是从没想过居然有地方，十七八岁的孩子没有读过书，五六岁的孩子就下了农田，城里的年轻人看着孩子们茫然纯真的眼神，只觉得痛心。

支教也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轻松顺利，田里长大的人说读书有什么用，不允许孩子去学堂，怕耽误了家里的农活，仅有的几个学生也大多都是男孩，他们家不是没有女孩，只是女孩的价值在这里似乎只剩下了嫁人，生孩子，送女孩子来读书就是浪费时间，还有村里大多住着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都不愿意被囚禁在小小的村子里，他们像好不容易长出翅膀的鸟儿，迫不及待的飞出囚禁他们的牢笼，可只知道怎么种地的人离开了田地，生活真的会像他们想的那样美好吗？

“快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林彦斌拿出一个保温桶，里面的饭菜还热乎着，刘淑慎吃了几口，打趣道：“行啊林彦斌，以前都不进厨房的人现在居然能炒个像样的菜了？”

林彦斌嘿嘿傻笑，挠了挠头。

“刘姐姐！”陈淑娴在食堂吃完饭出来一眼看到了刘淑慎，开心的跑出来坐在林彦斌和刘淑慎旁边，刘淑慎亲昵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回头看厨房，问她：“其他小朋友呢？”

“都洗碗呢，哦对了哥，你今天不用帮我洗碗了，那个叫娣来的女孩子帮我洗了。”陈淑娴漫不经心的说：“算了，要不你还是帮我再洗一下吧，她们天天干农活，那手都黑峻峻的。”

“陈淑娴，别人好心帮你洗碗，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林彦斌有点生气，拍了一下妹妹的头，陈淑娴吃痛，她不懂哥哥为什么忽然打她一下，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狠狠的在林彦斌胸口打了几巴掌，大声说：“你打我干嘛？她的手本来就脏，还不让人说了？”

陈淑娴白了林彦斌一眼，起身就想回教室，一转身却看到捧着她的碗不知所措站着的娣来。

娣来并不是想偷听，只是刚好洗完碗，想还给陈淑娴，正巧又看到刘淑慎回来了，她本来是满心欢喜的出来的，现在却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底酸酸的，连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淑娴，你的碗我给你洗好了。”娣来强撑着笑容，陈淑娴有些尴尬，可转念一想就是因为娣来哥哥才打自己的，又有些讨厌娣来了，从娣来手里抢过碗，故意撞了一下娣来的肩膀，回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