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讲个故事

薛洋从前有个小孩，这个小孩很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又常常吃不到。有一天，他坐在一个台阶前，不知道该干什么。台阶对面有一家店铺，有个男人坐在里面吃东西，等人。看到这个小孩子，招手叫他过去。

薛洋这个小孩懵懵懂懂，见有人对他招手，就跑了过去。那个男人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点心对他说：想不想吃？小孩子当然很想吃，点头，他就给了这个小孩一张纸：想吃的话，就把这个送到某地的一间房去，送完我就给你。

薛洋从遥远深刻的回忆里短暂的抽出身，低头看向聚精会神的小孩儿，话到嘴边转了个峰，跳过那些细致的描述。

薛洋后来小孩将信送到了，男人却出尔反尔，不仅没有给点心，还将小孩打了一顿，小孩左手小指被马车碾过成了肉泥。

……

薛辰啊！怎么这样！帮人做了事不仅不给约定好的报酬，还将人打了一顿！这人是坏人！

小孩儿听完顾自气地为故事中的小孩打抱不平，薛洋怔了怔，回忆一下子又被拉到了那个冬夜。

  ……

  一天夜里，东风呼啸，三个人挤在小房间的炉子旁，阿箐吵着要听故事。

  ……

薛洋从前有个小孩……

阿箐然后呢？怎么样了？

薛洋还能怎么样？还不多被打几下、踢几脚。

阿箐这是你吧？爱吃甜的，肯定是你！你小时候怎么这样子！要是换了我，我呸呸呸呸先吐口水，再打打打……

……

  之前好像也有个烦人的小瞎子为他抱不平过。

  ……

薛辰不过这个小孩和我好像啊！爱吃甜、给人送过信，还被打过……不过阿辰运气好，被爹爹救下了!

薛辰细细的总结着共同点，忽然卡壳。太像了……只是他的手指健在，没有碾成肉泥。故事好像重合在一起又无法说清，他的小脑袋转不过来，暂且将这归于巧合。

薛辰这小孩是谁啊？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遇到善人。

……

  不过阿辰运气好，被爹爹救下了。

  薛洋心中泛起酸涩，轻蔑的哼笑一声。他从来无人解救，只有自己救自己。

薛洋都说了这是个故事，小孩最后成了人人唾弃的坏人。

薛洋……不过，小孩成为坏人后却遇到了一个愚蠢的大善人。善人对他很好，知道小孩的经历后会每天晚上在小孩床边放颗糖。但是小孩已经做了无法逆转的坏事，只能一错再错。最后，善人被小孩逼死了……

薛辰静默了片刻，目光移向薛洋左手带着的手套。这是个完整的故事，虽说小孩的童年和他极像，但是一些特征却又是像极了薛洋。这应该……是爹爹的故事吧。

  他轻轻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玉嫩完整的左手抚在薛洋背上。不知是因为幼年经历太相似，还是因为小孩的遭受的恶意比他多，薛辰狠狠的共情了。

薛辰那个小孩只是遇人不淑，若他最初遇上的是救他于水火的人，定然不会是后来人人唾弃的坏人！

薛辰极力的安慰薛洋，拍拍自己的胸。

薛辰就像我啊！我被爹爹救下了，所以现在觉得很幸福，很快乐！如果当初没有爹爹，我可能会死，就算不死也会心存恶念！

薛洋听完，觉着有些好笑，低头审视着他，却对上小孩坚定的眼神。许久，薛洋默默将眼中的讥笑压下，盯着小孩儿清澈的眼睛，想从了里面看到那个不欺暗室的自己。

  薛洋抬手掐住薛辰认真的脸，嘴角勾了起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虎牙全然露了出来。

薛洋得亏有你爹爹我罩着你，不然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土呢！

薛辰疼得眼泪都涌了出来，慌忙从薛洋手中挣脱。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颊，气的张口向薛洋作乱的手咬去，都被轻松躲过。

  茅草屋内，两人的笑声阵阵传开。

  就让我看看，被解救的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

  夜深了，薛洋抱着枕头才沉沉睡去。

  薛洋重生前自认为自己的睡姿是没什么不妥的，重生捡到了薛辰后，因为屋内只有一张床，所以两人是睡在一起的。他大概有点贪暖，小孩子体温又高，经常睡着后不自觉的将薛辰抱在怀里。

  小孩子可能不好意思喊醒他，自己又推不开，就由着他抱去了。

  薛洋每天起来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孩儿一脸问号，将人扔下床后，被告知是自己抱上去的，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精彩万分。某天晚上，他强撑着自己不去抱薛辰，却在睡着后又贴了上去。

  为此他开始怀疑自我，他明明是很警惕的人，平时睡觉都是浅眠，无人能近身，更别说放下戒心和别人贴在一起了。

  他想了想，将这个情况归结于薛辰也算是另一个自己，身上有他的气息，所以自己没防备。想清楚后，他也不克制自己了，非常自然地将小孩捞进怀里。

  父子嘛！亲近一点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现在人形火炉走了，他总觉得睡得不舒服，在床褥间又滚了好久。拿过薛辰的枕头抱在怀里，才慢慢睡下去。

  呼吸声平缓绵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