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之夏天（5）

我感觉到心脏内翻滚的汹涌情绪再度沉积起来，攀附着仿佛重庆起伏不定的地势那般急骤的蹿升又降落，连目光都干涩的有些疼痛。我悄悄的用余光寻觅朱志鑫的身影，他在我的视线范畴内安然无恙的端坐着，只留给我一双专注的眼睛和精雕细琢的侧脸轮廓。手心紧握的有些久了，甚至感到手肘连接的部分都开始隐隐的发麻，直到麻痹感一路延伸至整条手臂我才意识到身体的僵直是维系了有多久。

身体里的声音不受限制的猛烈叫嚣着呐喊，似乎要撞破我的身体从喉中逃窜而出，我只能死死的闭阖着唇，不让那些想法，那些声音，那些念头泄露分毫。尽管吞咽了近乎数十次唾沫，我还是感到一种绝望的干涸与枯竭，明明解渴的水近在咫尺，我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爱意，恪守本分老实的坐在朱志鑫身边，任由他的呼吸和气息萦绕在我的周身却徒劳无为，熟视无睹我的爱人。

在电影的结束，画面渐暗，片尾曲和滚动的字幕一同交迭着出现时，在这全然的暗色氛围中，呼吸再难抑制，它已演化成一种灼热的夏风，在填满冷气的房间将我烘烤到熔化。于是我的身体终于有所动弹，我只是轻微的斜侧了身子，鼻尖与朱志鑫的鼻尖相接壤，将自己的唇贴近朱志鑫的唇，温热的浸湿他的温度，像一条游弋的鱼渗透进水底那般冗长的沉浮在那里，完成了我的初吻。

我可以无比明悉的感受到朱志鑫身体一刹那的紧绷袭来，像是伸展羽翼的鸟突兀的被绳索束缚住那般浑身僵直了一瞬间，他没有推拒我，只是任由着我完成了这一个绵长且突如其来的吻。但我并不知道他当时的内心活动是如何演绎的，他只是静静的停滞在那里，连呼吸都削弱到近无。

夜里我们躺在一张床上。

席梦思和凉凉的空调被依附在我们身上，我与朱志鑫相背着睡觉。但我并没有阖眼，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某处，即使我们没有转身但我也能感受到背后的朱志鑫并没有熟睡，他的呼吸仍旧是轻轻浅浅的浮游在房间内，与身体蜷缩起的躺卧弧度一同穿插在我支离破碎的心隙和朦胧的意识中，疼痛而自如的游离在其间带给我思想上的矛盾。

我的声带颤抖了片刻，艰难的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音节都高悬在半空摇摇欲坠般跌跌撞撞，那些声音喑哑的不像话，像是一个从未有过发声经历的哑巴学习开口说话，声调的尾端挤压着黑暗的褶皱，随时都欲碎裂那般流淌在无声的静谧中。

“你读过木心的《论拥抱》吗”

身后的位置开始窸窸窣窣的响动，我转过身，看到朱志鑫侧向我，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身形，可我却在想象中为他佩戴那亮晶晶的眼睛，如水的目光与呼吸一同稠密的流走在我身体的每一寸，如同甘霖般解救搁浅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