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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碟仙(上)

废柴道士的爆笑生活

据不完全统计,截止到现在,小二楼里有一个吊死鬼,一个狐狸精,一个小鬼和一个死人头。

这么多生物聚集在一块,已经不是人均住宅面积严重缩水的问题了。

我身为弱势群体,长的又比他们大多数人好看,和这些东西生活在一起肯定要遭受凌虐。

我现在是风华正茂的生意人,要是这样死了就太不值当了。

可是吧……想想现在的房价,再想想我这块地皮,就会觉得住这屋死了也没啥大不了。

至少咱有房子了,是吧?

就在我想东想西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此地风水险恶,阴气甚重,不妙啊不妙。”

我身体一震,缓缓地转过头,只见正午的大太阳底下,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道,穿着件蓝色的道袍,头发梳成一个圆形发髻,搭在左胳膊上的拂尘随风飘动,黑色胡子顺滑的垂到胸口,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真真是仙风道骨。

仅仅站在那里,我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万丈光芒。

“这房子是你的?”那老道扫我一眼,见我点头,迈着小方步上前,上下打量小二楼,“我从百里之外,就看到此处妖气冲天。”他拂尘一扬,指向房顶,“你看,那房顶上黑气环绕。”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蓝蓝的天空阳光普照。

“不过倒是奇了,那些阴气虽然环绕在房顶,却没有侵蚀到房内,应是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这房子。”老道收回拂尘,问我,“你信吗?”

还有什么不信的啊?我连连点头。

那老道欣慰一笑,接着说:“除妖降魔乃是道家本分,今日你我相见,便是有缘,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本道刚收服了一只千年妖狐,耗了七成法力,若是勉强施咒收鬼降阴恐怕会对身体造成巨大伤害,虽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之后定要休息七七四十九天,食用燕窝鱼翅调理内力。不过你放心好了,贫道乃出世之人,自然不会多收你银子,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他话锋一转,道,“这点付出不算什么,我清鬼之后,这房子阳气上升,对你大有好处,时来运转、升官发财、百病尽消、延年益寿、桃花朵朵开,此外还附送风水服务。”

我转身,沉默的往房子里走。

老道在身后喊:“怎么走了?你不是信我么?”

“我跟你说,别跟我谈钱,”我开门,“一谈钱,我就会进入无神论者模式。”

老道一脸惊异的表情:“莫非,你觉得我像骗子?”

我摇头,发自肺腑的说:“您像传销的。”

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门。

那道士犹在门外不死心的喊:“你这房子若是不尽早驱邪,不出七天,必然有血光之灾。”

这家伙没加入传销大军真是浪费,凭他那口才,和车轱辘功的李教主说上几句那家伙绝对从此高举马克思主义大旗永不动摇。

“嘻嘻……”

忽然传来一阵娇笑,我顺着看过去,三娘站在自己门口笑吟吟的看着我,嗲着声音问道:“马哥,你是真不怕我们啊。”

“别叫我马哥,太客气了,担当不起。”我抖着腿肚子,身体贴着墙,一点一点往自己屋子蹭,“叫我小马哥就行。”

三娘娇俏一笑:“您真幽默。”然后扭身进了屋。

见她关门,我三下两下冲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门往里冲的时候,觉得身后一阵寒意,扭头一看,储藏室的门半开着,那个小孩站在门后,低着头,面无表情,眼睛上翻,阴阴的看着我。

那门缓缓的关上了。

我连忙进屋锁门。

脖子上挂着的貔貅鄙视的哼了一声。

我又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些死孩子,一阵反胃,索性爬上床睡觉。

这几天一直劳累,所以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

谁知到了半夜,我身体开始发冷,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冷气,越来越重,竟把我硬生生的冻醒了。

此时天已经全黑,看样子应该是半夜了。

寒气是从窗户那边传来,我小心的掀了窗帘往外看。

只见不远处烛光闪烁,还蹲着几个人,看样子是村里的孩子,不过十六七岁,书包放在一旁,围成了一个圈,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小孩是活的,因为他们四周飘了一圈半透明的“脏东西”作对比,那些脏东西还保持着死时的状态,缺胳膊断腿的,血淋淋的站在他们身后。不止如此,还有很多像是被吸引了一样,源源不断的从远处飘来。

我问:“这……这是在干吗?”

貔貅回答道:“他们在招鬼。”

招鬼?我一听就急了,这房子都这样了,还招!

我当下拉开门,往外跑阻止他们。

远处还有一波一波的东西往这边飘,我跑过去一看,最中间的四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地上铺着一张纸,纸上放着一个盘子。

就算我再没常识,也能看出他们是在玩碟仙占卜。

盘子上立着一只瘦不伶仃的男鬼,愁眉苦脸的像个受气包。

“碟仙,碟仙。”四个人齐声道,“告诉我,明天天气怎样。”

那鬼委屈的咧了咧嘴,移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那盘子也移动起来。

玩碟仙的人欢呼道:“明天要下雨。”

“同志啊。”旁边有只鬼凑过来,“你看得见我们吧。”

“看不见。”我说。

我发现鬼的善恶很好辨别,有的一接近你你心里就发毛,有的却没什么大感觉。和我说话的这只虽然是鬼,但胖乎乎的,挺个将军肚,笑起来眼睛都没了,看起来挺和蔼,没什么恶意。

“不是我硬要麻烦你,我们赶时间,能不能帮个忙。”挺着将军肚的鬼伸出手腕给我看,“他们再绑着我朋友,我们就赶不上投胎的末班车了。”

我扭头一看,马上就对这只鬼没好感了,他带的竟然是劳力士!

将军肚又拍我肩膀:“我们做鬼也不容易,要是赶不上车没法在生死薄上登记,就连户口都没了。你知道现在户口多难办,到时候只能当个孤魂野鬼没法投胎那可是几百年的事。”

见我没反应,将军肚从兜里掏出一沓纸钱:“帮个忙,交个朋友。”

没见过这么晦气的!我连忙把那纸钱推回去:“别来这套!”

“同志啊,”将军肚又笑咪咪的加了一句:“要是赶不上车,我们就在你房子里住一辈子。”

“瞧你这话说的。”我严肃的说:“助人,不,助鬼为快乐之本,我帮你!”

然后扭头,冲那些玩碟仙的吼道:“干什么呢!”

“啊!”那几个人玩的入迷,没想到我这边会喊起来,尖叫起来,围在外圈的几个半蹲着的甚至吓得坐到了地上。

我只是随便一吼,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大,也愣了。

被吓得坐在地上的少年拍拍衣服,站起来:“大叔,别这么吓唬人好不好,会出人命的!”

我被大叔这个丝毫没有现实依据的称呼震惊了,正要教训这小子,忽然听得旁边有人尖叫道:“手!手松开了!”

我一愣,转头去看,那两男两女本都伸出一根手指按在那盘子上,这会儿却有一个小姑娘松了手,手握在胸前,惊恐的看着我。

那个被困住的鬼终于飞了出来,撒着泪往这边跑,一脸委屈的喊:“我的老天,憋死我了。”

“松手了!我们完蛋了!”玩碟仙的其中一个男孩吼起来,扭头对我喊,“你知不知道请碟仙是不能松手的?你把我们吓得松了手,以后我们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承担后果?”

碟仙?我看了看四周慢慢散去的东西,这哪有什么仙,分明都是些野鬼。

“小小年纪搞封建迷信!”我插着腰骂,“你们家长怎么教育你们的啊?哪个学校的?我告诉你们老师去。”

那些家伙不情不愿的看着我。

“快收了回家去,回去回去。”

被我这么一吼,真有了效果,小孩们开始慢腾腾的开始收拾东西。

将军肚非常感谢我,拿着纸钱硬往我怀里塞,还连声说:“谢谢,谢谢。”

“不不不、你留着用。”我摇着手说,“我用不上。”

“别客气,您别和我客气。”那鬼说,“你迟早得用上。”

没人和你客气!我举起拳头:“你再给我塞钱我和你急,你别逼我动手啊。”

“看见没。”将军肚对旁边围观的鬼说,“这才是社会活雷锋,做好事不求回报。”

我是想要回报,你也得给我个靠谱的啊。

旁边收拾东西的小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在和谁说话?”

另一个很坚定的说:“我爸说住这屋子的神经都有点不正常。”

好容易那个将军肚带着小瘦子走了,旁边被招来的鬼也哪儿来的回哪儿了。

我暗中松了口气。

阴风慢慢散去,周围的空气开始回暖。

就在我把心放下来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阴阴的说道:“会死呦……”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打了一个激灵,转头去看。是方才玩碟仙的另外一个卷发女孩,在别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眼神怨毒的看过来。

旁边的人也被她震住了。

“张佳燕,你说什么呢?”一个男孩喊。

叫张佳燕的女孩猛然转头,盯着那个男孩,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只听得冷风吹过我那还没关死的门,吱嘎吱嘎的响。

“没有送走碟仙,他就会缠着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她这话用的祈使句,一字一句,说的煞有介事。

可是说话得有事实依据,人家小瘦和小胖俩人都手牵着手去办户口了,你就算想让人缠着你人家还不乐意呢。

我拍着胸脯保证:“我说了没事就没事,有什么事我担着,赶快回家。”

张佳燕走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你保证得了吗?”她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阴阴的抛下一句话。

那眼神异常狠毒,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的。

像我这样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社会英才,也被看的心底发毛。

现在的高中生,真了不得,早熟。

我目送他们离开,走在最后的一个女孩一路走一路回头看我,走了几步,忽然跑回来,站在我面前,羞涩的笑道:“谢谢你。”

我认出这是刚才被我吓得松手的那个女孩,这回看清了,长的很干净,看着清清秀秀的。

“没事没事。”我一甩手,“为人民服务。”

“我叫胡雅婷。”那女孩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看起来娇羞的很。“我在二中上学,今年高三。”

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男性魅力如此了不得,连这年纪的女孩都能吸引,后退一步,道:“岁数差太多了,不合适。”

那女孩看向我胸口的貔貅,眼睛弯起来,又是一笑:“你项链真好看。”然后红着脸迈着小碎步跑了。

我心里一荡,女孩就应该这样,可爱!

三娘站在门口往外看:“呦,这是做什么呢?那么热闹。”

我说:“听说最近墓地又涨价了,游魂出来游行抗议房地产公司的垄断。”

三娘瞟我一眼,露出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进屋了。

我困的要死,也懒得理会她这到底有什么意思,回屋躺下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不踏实,还是感觉有阴风阵阵的吹,到半夜竟然觉得手脚都像浸在冰水里一样。

按理说这样早该被冻醒了,但是我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硬是一觉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来,外面噼里啪啦的下着雨,我舒展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被窝里也暖烘烘的。

昨天是做梦被魇住了吧,我正这样想着,忽然听见貔貅说道:“昨天那几个高中生不对劲。”

不用他说,我也觉得不对,小小年纪闲着没事干,捉鬼来玩,一看就是被封建迷信糊住思想的。

不过加强祖国花骨朵的精神文明建设这事不归我管,我只负责宣传办,尤其是张贴小广告这一块。

那个时候,我理所当然的想着这事应该完了,却没想到它只是个开始。

转眼到了中午,我准备去厨房煮面吃,从一出房门,就感觉到有视线一直盯着我。

正在奇怪,听着身后有人诧异的“哎呦”了一声,然后三娘的声音响起:“小马哥,你还活着啊?”

这晦气的,我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这嘴太欠了!这是看她狐狸精稀有品种,我又打不过的份儿上我才让着她,要不然我肯定上去亲她!

正要发作,三娘又接着说:“看昨晚上那阴气,我以为你扛不住,看来貔貅对你还是有点用处,能护的你周全。”

我低下头去看胸口的貔貅,心中一热,这东西原来真有用,真应了那句话,求人求己不如求皮卡丘。

正在高兴地当儿,三娘又问了一句话。

三娘问:“你昨天带回来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问:“什么女孩?”

三娘眯起眼睛,暧昧的瞧着我:“就是跟在你身后进来的那个,长头发。”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昨天是看着那帮招鬼的人全走了才回来,晚上回来的时候身旁也没别人,心里隐隐有些发毛,又问:“小偷?”

“当然不是。”三娘慢悠悠的说,“那女孩看起来挺年轻的,应该是没死多久。”

她话说完,朝我嫣然一笑,扭着身子走了。

剩我一人站在哪里,后背彻底凉了。

就在这时,刚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一扭头,见鞋柜旁边的花瓶上,立着一个男人头,头发梳得油光铮亮的,两个鼻孔还冒着血。

我第一眼看着有点陌生,第二眼看着那鼻血,就明白了。

这人头我见过。

那鼻血是我抠的。

此时这个人头正以热切的近于谄媚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我,可我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是雄的。

男人头咳嗽了一声,很腼腆的说:“早安。”然后脸就红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我也觉得自己长得一表人才俊秀无双,可是一个人头对着我脸红,那叫一个瘆得慌!

“密斯特马。”男人头咳嗽了一声,“我生前是这里的管家,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人,就是去世的太早,还没有娶老婆……”

我毫无兴趣的抠着耳朵。

那人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了我几眼,目光又移到我身旁的冰箱上。

那冰箱是我还住在高级小平房的时候,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我当时被它华丽的外表和朴实的价钱迷惑,二话不说就买了。

回来以后才发现它的表里如一,不仅功能和价钱一样朴实,而且还附送了其他冰箱没有的保温功能——煮好的方便面放进去一个小时,拿出来还是热的。

就因为这,我受到了强子他们无情的嘲笑,后来冬天他们过来喝酒,嫌啤酒太冷,就全扔我冰箱里捂着。

后来我把它当保温柜用,并期待着哪一天它的优点发挥到极致,我可以用它烤鸡。

我见那人头的眼神充满好奇,心想这屋子多少年没人住过了,困在这屋里他不一定能见过这种高科技。得瑟的拍着冰箱门问:“见过没?这叫冰箱,高科技。”

然后拉开冰箱门,显摆的说:“给你见识见识,这东西能保温,你那时代没有吧?”

我面对着人头,边说边伸手掏我的半袋挂面,谁知道手伸过去,摸到一把草一样的东西。

几天没开冰箱,发霉了?

我奇怪的扭头去看,这一看,吓得差点把脖子扭了。

冰箱里立着一个女人头。

这样一个个性独特的女人头,无论在哪个冰箱里,都像掉地上的一百元钱一样醒目。

那稀松的头皮,充满艺术感的头发,还有那掉了半拉皮的头盖骨,都深深的刺激着我的记忆。

打死我也忘不了,这是老王家的那个。

她竟然跟着我回家了!

“就是这个美人!”男人头兴奋了,“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我盯着女人头的裸露在外面的头盖骨,都快要哭了,这要有多扭曲的审美观才会觉得她漂亮啊?!

女人头瞟我一眼,骂道:“不知道敲门吗?没礼貌!”

然后冰箱门“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冰箱。

三娘说的,昨天跟着我回家的那女的就是她吧。

她不是和她身子合体了吗?怎么又跟我回来了。早就和她说过头这东西很重要得安牢点不能丢这一看就是没听我的话。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嘭嘭嘭的砸我的门。

拉开门一看,是昨天在我屋外招鬼的那几个高中生。

那几个人脸色煞白,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见我开门,劈头就喊:“你不是说没事儿吗?”

“那为什么会死人!”

我一愣,死人了?

淹死的那个叫赵宜,是昨天请碟仙的其中一个,死在三公里外的河里,我过去的时候,尸体刚刚被抬起来,抬担架的人从我身边走过,罩着尸体的白布下垂落了一只手,被水泡的浮肿,惨白惨白的。

旁边围了一圈老乡,小声的议论:“早上被钓鱼的人发现的,好像是意外。”

“死得真惨!”

“那么壮一个男孩,怎么就能淹死了呢?”

我也诧异,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死了。

招碟仙的一共六个人,其余五个都来齐了,除了张佳燕,胡雅婷两个之前说过名字的,其余还有一个叫冯丽的女孩和严浩、陆林两个男的,他们也知道这事儿不能声张,把我拉到一旁。

胡雅婷一直捂着嘴,憋得一张俏脸都红了,见我看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最怕这些东西了。”

也就她对我和善一点,其余几个小孩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赵宜死了。”严浩问,“你怎么解释?”

我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淹死他的。”

陆林吼道:“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

“我说你们这些小孩也太迷信了哎,”我说,“别啥事都扯到鬼身上,这说不定意外,你们别一天叨念着什么鬼啊怪啊之类的,心里阳光点,阳光点,行不行?”

“昨天我们回去已经很晚了,他家在村里,和这边方向相反,那么晚,他又为什么要走将近半个小时来河边?”

“也许,他想散步。”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昨天那小胖小瘦两只鬼怎么看也不像恶鬼,“也许有别的什么事。”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严浩冲冯丽点点头,那个个子娇小的女孩一转身,就往河边跑。

我开头没理解她要干什么,见她下了水,才大吃一惊,跑过去要拉她回来。

小丫头简直不知轻重,这可是刚淹死过人的河!

但是我没跑几步,就停住了。

不过一会儿,那女孩已经利落的跑到了河对岸,冲我们挥挥手,又跑了回来。

“她是我们几个之中个子最小的。”严浩说,“赵宜比她高将近20公分,你认为,以他的身高,还是一个会游泳的人,真的会淹死在这河里?”

我呆了,他说的没错。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为什么会在大半夜跑到河边。

这么浅的河,就算被推下去,也会很快爬起来。

“赵宜是学校武术队的,一般人打不过他,他尸体上也没有什么外伤。”陆林说,“而且他死后的表情十分的惊恐……”他顿了一下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仔细一想却令人心惊。

一个会游泳的人,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为什么会淹死在对自己毫无威胁的河里?

答案只有一个——他把头放在水里,自己憋死了自己。

在明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下,憋死自己。

这种对死亡的执着和毅力,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就在此时,脖子上的貔貅缓缓开了口:“这个人,死的不简单。”

貔貅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偶尔清醒说句话,那正确率肯定是百分之百。

他说不简单,那赵宜的死,肯定就很复杂。

但到底是怎样的复杂法,那说不清了。你要是头淹在水里,一个姿势死掉,那叫简单,但是你要一边蛙泳一边淹死自己,那就是复杂。

貔貅说完那一句话,死活不开口了。

到底是谋杀还是被“脏东西”害死,他一句话说了一半,就再也不开口了。

电视或者书上经常有一些掌握重要情报的人,在临死前都会被同伴抱着,唠半个小时的家常,说我要死了,可是我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我二舅姥爷的七外甥女!记得那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俺家的黄狗叫二花。然后吐出一口血,艰辛的说道,那都是小事,我主要想和你说,这次我奋勇直前不顾艰辛,所取得的情报是……咳咳……他们的秘密是……是……是……

然后,头一歪就死掉了。

你一辈子都别想听到他们在下面的话!

我现在特别佩服那些抱着尸体痛苦哭泣的家伙,他们素质太好了,简直是人类的楷模!要是我,肯定做不到这么好。

踹他丫的,死了也拽出来鞭尸!

我最恨说话大喘气!

你敢不敢一次说个利索,直接说完!

这几个高中生认准了是因为我的打扰,没把碟仙送走才死了人,不肯罢休的坐在我小二楼外面。

三娘踩着小高跟走到门口,伸头看了一眼,双眼泛着泪光跑到我面前,认真的对我说:“小马哥,我错怪你了,你对我真好!”

“啊?”

“那个,和那个。”她指指严浩,又指指陆林,丁香小舌舔了舔嘴唇,“是你给我带回来的宵夜吧?”

这误会大发了!我连忙摇手,说:“不是,不是!”

“哎呦,”三娘拖长了声音,甜甜的一笑,“不就是带回来个宵夜,还不好意思承认!”然后用纤细的手指戳了一下我脑门,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害羞的个性。”

没人和你害羞!

我一伸手没拉住,三娘像脱缰的野兔一样窜了出去,蹬蹬蹬的跑到门口,向那几个高中生挥手道:“进来坐,进来坐。”

这几个学生平时没见过这么妖艳的女人,跟着三娘走进来,眼珠子就像黏在她身上一样,眨都不带眨的。

这里面还是胡雅婷懂礼貌,第一个张口说话:“谢谢。”

“谢什么?”三娘朝着两个男孩妩媚一笑,“外面太阳那么大,晒坏了怎么办?”她舔了下嘴唇,低声道,“烤焦了就不好吃了。”

“什么?”那帮人显然没听清楚这一句。

“没什么,没什么。”要是被人知道我屋子里养了只狐狸精,我守了半辈子的贞操名声就都得给毁了!我咳嗽一声,道,“你们同学的死,和昨天你们松手,真没关系!”

张佳燕冷笑一声,道:“你是谁?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我是道士。”我看着她,认真的道,“我都道士一个多礼拜了!”

对于这些被封建迷信蛊惑的小孩,就要以毒攻毒,以恶制恶。

果然,我那句话说出口,所有的人都安静了,那两个男的连三娘都不看了,齐刷刷的转头看我。

这安静只是片刻的,十秒后,所有人就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不约而同的从鼻子出气来哼我。

我早料到他们不信,问:“你们为什么来这里招鬼?”

“是请碟仙。”冯丽说,“因为这房子是鬼屋,阴气重。”

“这不就结了?”我伸手打了个响指,没响。

所有人都看着我的手,我面不改色搓搓指头,比了个大拇指:“我能在鬼屋里呆着,已经说明一切了!”

这句话显然产生了一定的作用,那些高中生的神色有了动摇,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死了人我也不舒服,但是硬说是因为昨天我喊了一声才死,那就不靠谱了。

赵宜的死有蹊跷,但却不一定和昨天胡雅婷的松手有关。

我想弄明白事实真相,不过这群中学生掺和进来就不像话了。

鬼故事有百分之五十是校园鬼故事,校园鬼故事里面请笔仙、碟仙的人,一般四个里面要死三个,要是运气不好,主角也得死翘翘。

这是惯例,学生这职业一遇到鬼就变得很危险。

所以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面对着这一双双等待我解释的眼睛我也不可能说我不知道。

于是我决定把昨晚的实情说出来。

为了便于他们理解,我先开始做了铺垫:“鬼这个东西吧,有好坏善恶之分。”

不知道是不是特定生物都会对鬼这个字有反应,才说了一句,楼上的吊死鬼就飘到了楼梯口,冰箱门也开了一个口子,女人头从里面阴森森的看着我。

“你们都看过聊斋吧?”我目前所遇到的鬼不多,也不好说,只能硬着头皮乱侃:“好鬼,它会学雷锋做好事,扶鬼姥姥过马路,捡到纸钱也拾金不昧物归原主。这类鬼是我们一定要表扬的,尤其像聂小倩、公孙九娘之类的杰出人物,女中豪杰,舍身取义,解决大龄男青年的恋爱和婚姻问题,为缓解社会矛盾的激化做出了突出贡献!”

“我认为这一点非常值得其他鬼和妖怪学习。”我看了看站在一旁亭亭玉立、沉鱼落雁的三娘,发自内心的说,“尤其是长得漂亮的。”

三娘本来正眯着眼睛,盯着某个人看,听到我的话,转过脸朝我嫣然一笑。

我心里正荡漾着呢,一扭头又碰到吊死鬼和女人头殷切的目光,我严肃的说:“吊死鬼和人头就免了,肯定有更好的任务等着你们。”

那些学生满脸的疑惑,却没有出声,于是我又接着说了下去:“还有一种鬼,就是恶鬼了,恶鬼的标志就是杀人作恶反三俗,代表人物就像是小日本的《贞子》和《咒怨》,他们就比较缺德了,无差别杀人,逮到谁杀谁。尤其《咒怨》,那一家人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杀人,靠小孩把人引过来,妈妈吓唬他们,要是引来的人心理素质强,吓唬不死,爸爸就出去掐死他,总而言之,是一定要你死!”我顿了一下,问:“所以,你们明白了吗?”

那些同学齐齐摇头。

不怪他们,我自己都不明白。

“小马哥的意思是,普通的鬼和恶鬼的差别就是恶鬼有害人的执念。”三娘接话,“而执念太深,就会影响到人。简单的说,普通鬼的阴气只会使人觉得冷,而带有恶意的灵体靠近的时候,人的感受就不止是冷那么简单了。”她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你们有什么感觉?”

她这话一出,几个学生都愣了,面面相觑。

每天在上班之余接送学生上下学实在是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一回小二楼挨着床板我就睡着了。睡到一半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活雷锋……活雷锋……同志……我来看你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没完没了在我耳边飘来飘去。

我想是谁大半夜的过来骚扰人,不让人睡个安生觉!气愤地一睁眼,却看见床边一张眼睛笑的眯起来的大圆脸。

我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这不是那天办户口的将军肚吗!

他来的巧了!

我一个打滚坐起来,揪着将军肚的领子骂:“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然后挥起拳头就要打。

将军肚惊道:“雷锋同志!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说:“你自己害人还好意思问我?”

将军肚说:“哎呀,雷锋同志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这两天我为了办户口搞工作忙的团团转,哪有什么功夫害人!”

我问:“你户口办下来了?”

将军肚说:“办下来了,再说了,你看我像是害人的坏鬼吗?”说完,嘴一咧,腮帮子上的两块肥肉挤在一起,弥勒佛一样,异常慈祥。

我这才把手放下来,他户口办好了,那就没理由害人了。

但是他不害人,不代表那瘦子没害人,我问:“那瘦子呢?”

将军肚往旁边一站,我看到了那个瘦吧啦叽的瘦子。

原来刚才是被遮住了。

我问:“你俩这两天都在一起?”

“那当然,”将军肚说,“这年头工作多难找,现在下面高材生多得很,尤其这两年闹经济危机,有些人知道上面工作不好找,就抹脖子下来和我们抢职位,要找个稳定的工作,难呐!”

“那你工作找上了?”

“托您的福。”将军肚呵呵一笑,“阎王看我生前敬业,一身的职业病,还因公殉职,给我们安排了个公务员的职位。”

我问:“你生前干嘛的?”

瘦子说:“他是我们镇镇长,我是秘书。”

这可奇了,镇长还能有职业病,我说:“那你有啥职业病?”

“我这身上的病就多了!”将军肚掰着手指头数,“脂肪肝、高血压、冠心病……”

他说这些病我全信,太贴切了,我压抑着想抽他的冲动问:“那因公殉职是怎么回事?”

这时瘦子插嘴说:“他酒精中毒,我们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不幸遇到了车祸。”

将军肚说:“雷锋同志,你别瞅我这病腐败,其实都是逼不得已!上面视察招商引资哪个不要吃吃喝喝,你觉得我吃的开心吗?我也不开心,天天大鱼大肉燕窝鱼翅吃的人腻腻歪歪!我还得装孙子陪着笑,怕得罪人!”

瘦子热泪盈眶:“镇长临死前,最大愿望就是吃一口素菜!”

我现在是没鞭子,要是有鞭子,非得抽死他们不可!

还亏了他们了!我长这么大,吃过的唯一燕窝就是“娃哈哈燕窝八宝粥”!

“你别不信我,这是实话,那些贪污的、害人的,身旁有仇家一直等着呢。死了以后,灵魂刚出窍就被其他鬼咬死了,不要以为鬼就不怕疼,那算是把鬼活活咬死,相当于古代的凌迟,就在你清醒的时候一片一片把肉刮下来,还不刮完,留着一点魂魄送你到十八层地狱受一辈子折磨。他们最不划算,人一辈子活多少年,等死了以后还要受苦多少年!”将军肚说,“你现在不明白不要紧,等你死了,你就明白了。”

我不想明白!

这人说话怎么每次都这么晦气!

我又把话题扯回来:“前几天请碟仙那群学生你们还记得吧?那天除了你们,他们有没有招惹到其他的鬼?”

“没有。”瘦子说,“碟仙就是束缚仪式,当时他们只束缚了我一个。”

我想也是,那盘子就那么大点,要是多站几个鬼,还不得挤爆了!

“可是,那几个小孩儿,有一个人有点不对劲儿。”将军肚说,“感觉阴森森的,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附着,我在旁边看的不清楚。”将军肚问瘦子,“你看清了没?”

瘦子说:“我也是刚死的,感觉不太清楚,应该是个女孩。”

女孩?我心里一震,难道真是胡雅婷?

临走,将军肚让瘦子递给我两张名片,说:“雷锋同志,现在这块儿归我们管,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你随时来找我们。”

我听他口气挺大,一看就是个当大官的,顿时心生敬意。

拿着名片低头一看,将军肚那张名片上写着——“苟富贵——杨明村片警”,瘦子的名片上写着“勿相忘——杨明村片警秘书”。

送走了两只鬼,我正准备倒头接着睡,忽然手机伴随着纯正蓝色光芒铃铃的响起来。

我一看,是冯丽打过来的,接起来一听,冯丽在那边哭,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话都说不利索:“有鬼……呜呜呜……阿黄……救……救命……”

我一听这声音不对,心想这还了得,当下穿好了衣服往外跑,郊区找不到出租车,这时间也没公交车,我就骑着我的小自行车一路狂奔。

人命关天,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踩脚蹬子,这辈子蹬车都没蹬这么快过!我那二手自行车被我蹬得哐啷哐啷一阵乱响,路上还遇见一个开大奔的,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冲我喊:“哥们儿,超速了哎!”

好容易到了张佳燕家楼底下,我扔了自行车就往上跑,连摁了几下门铃,正打算踹防盗门,门开了。

开门的是严浩,看样子也是刚来。

我问:“没事吧?”

严浩说:“她俩都没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问:“那大半夜的打那电话是什么意思?”

严浩没说话,闪身让我进去。

张佳燕和冯丽两个人都好好的坐在沙发上,冯丽还在小声的啜泣,眼睛红肿着,张佳燕在旁边安抚她。

我一进门,就闻到股腥呼呼的味道,皱着眉问:“这什么味道?”

我话刚出口,冯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了我一跳!

严浩叹了口气,指了指厨房。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跑到厨房去看,马上就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那条活蹦乱跳的大狗刚才没出现。

为什么没出现?是因为它已经死了。

就死在厨房,被溺死的,身上的毛还湿漉漉的,看起来像个大耗子,嘴大张着,舌头吐出来,眼睛却已经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冯丽哭着道:“因为……因为……阿黄一直叫,吵得我们没法睡觉,我就把它关在卧室门外,它还一直撞门挠门,想要进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睡到一半忽然听到阿黄在叫,就忽然醒了……”冯丽抽着鼻子说,“我心里害怕,想、想把阿黄带进来一起睡,我俩就起来找阿黄,结果……结果就看见阿黄它……”

严浩说:“那会儿它都已经死了,你怎么还能听见它叫?”

“我就是听见了嘛!”冯丽道,“不信你问燕燕,她说她也听到了。”

这是动物灵啊,我低头看了一眼,他们看不见,我能看见。

狗的尸体旁边,阿黄的灵魂正在厨房里团团绕圈,冲着客厅狂吠,却出不去。

“这房间在聚阴位,布局又不合理,”貔貅道,“能吸引鬼魂,人的魂魄倒无所谓,动物魂魄很容易被困。”

严浩问:“门窗都是锁好的吗?”

张佳燕和冯丽齐齐点头:“我们检查了好几遍。”

这就蹊跷了,门窗锁的好好的,狗却被人溺死了。

这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做到的。

细细想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凶手隔着一道门,悄无声息的杀死了一条凶狠的看门狗。

他既然能打开防盗门,那卧室一道薄薄的木门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若是“他”打开了门,正在睡觉的两个女孩会怎么样?

这么一闹,两个女孩是再也睡不着了,在客厅一直坐到天亮。

我出去找了个地方把阿黄的尸体埋了,回来时,两个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拿着书包准备上学。

临出门,冯丽眼圈又红了,说:“我感觉自己还能听见阿黄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那可不是吗,阿黄的魂魄还在厨房里,朝这边叫。

貔貅道:“阴间和阳界的联系就是生死阴阳,人或者动物刚死不久,身上阳气没有散尽,和其关系紧密之人就有可能听见魂体发出的声音。”

我说:“阿黄困在那里没法投胎,要不然咱们把它带出来吧?”

貔貅说:“它护主心切,把它留在那里,或许能对她们有帮助。”

我送他们到了学校,却也不敢走远,蹲在他们教学楼旁边抽烟,一边抽一边看旁边一个男学生,从四楼往下跳,“嘭”的一声,脑袋砸出来一个大坑,满地都是血。

那男学生在地上抽搐着,直到眼睛泛白,不动了。

谁说跳楼不疼,看这身上的筋抖的筛糠似的。

都是何苦呢?我弹弹烟灰,看着那男学生爬起来,干干净净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又往教学楼里走,然后走到同一个教室,从讲台前穿过,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学生们看都没看他一眼,那男学生走到窗户旁边,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正在上课的同龄人,然后又跳了下来。

“嘭”!

我眯着眼睛,心里有点不舒服,这情景看多久都不舒服!

男学生再次爬起来的时候,我喊:“哎哎,你……跳楼的,脑袋开花的那个。”

男学生转过头看我,一脸惊讶:“你能看见我?”

我说:“别跳了,别跳了,看着怪瘆人的!休息一会儿,过来聊聊天。”

男学生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我说:“年纪轻轻的,干嘛寻死啊?”

男学生说:“当年高考没考好。”

“考不上大学也有别的事情做啊,这世界那么大,干什么不好?”

“其实跳下来我就后悔了。”男学生说,“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像我这样自杀的,必须每天重复自杀上千次,痛苦一百年,才有可能投胎。”

一时冲动想自杀的人多的很,跳楼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半途后悔了,你也不可能时光倒流跳回去。

正说话呢,我忽然觉得有视线看着我,一转头,却没看见人。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男学生伸手指着自己跳下来的窗口道,“刚才我看到了,那班里有一个女孩,被恶鬼附身了。”

我抬头往上看,问:“哪个班?”

“高三二班。”

高三的?我心里一沉。

男学生说:“你还有事没?我要抓紧时间跳,要不然来不及了。”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去忙吧。”我说,“下辈子别这样了!”

男学生点点头,继续自杀去了,因为和我聊天打断了他的自杀行为,所以这次他有点急,是用跑的。

貔貅说:“那是张佳燕他们的班级。”

我说:“我猜也是。”

貔貅又道,“刚才在校门口看你的,是胡雅婷。”

胡雅婷?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又向校门口看去。

不是说她失踪了么?

这会过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到,我拔腿就往校门口跑,跑了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喊:“马力术,你要干什么去?”

扭头一看,张佳燕、冯丽和严浩三个人出来了。

我说:“下课了?”

他们三人脸色沉重的点点头。

我见他们脸色不对:“怎么了?”

“正在上课,教室里的白炽灯忽然掉下来了。”赵宜说,“差点砸到张佳燕。”

“都……都是碟仙搞的鬼。”张佳燕抱着胳膊,害怕的道,“他想杀死我们!”

“别再往碟仙上扯了!”我说,“我查过了,这事儿和你们那天招来的鬼没关系。”

冯丽说:“可是我们受到了这么多危险,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我问:“你们是高三几班的?”

冯丽说:“高三二班。”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说:“这些事,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东西惹出来?”

他们齐齐看向我:“什么?”

我道:“没什么,随便说说。”然后问,“这一连串事情都只发生在最近,你们招完碟仙之后……?”

“没错。”

我很介意刚才的群众爆料,但是被附身要有媒介,每天街上晃着成百上千的鬼魂,也没见哪个随随便便就附身到别人身上。

那天的小瘦没有使坏,被祸害的却全是那天招碟仙的人,这事有点巧。

我问:“你们几个,再没有凑在一起做招鬼的事情吧?”

那三个人都愣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犹犹豫豫的点了头。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放学的学生都走光了,我说:“我们附近找个餐馆去吃饭吧。”

再在这看着那自杀男学生的脑浆一次一次迸出来,我可就什么都吃不下了!

话音刚落,冯丽像是看到了什么,“咦”了一声,向旁边跑了两步。

“嘭!”几乎是同时,一个花盆砸在她刚在站着的地方,花瓶摔的四分五裂,里面的泥土嘣到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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