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接听

他走到马路边，才想起打车。手指点开打车软件，却颤抖地按不下去，慢慢蹲下去哭了。

　　得知顾酽不爱他的时候，叶星燃没哭，他觉得那是他的选择，承受就好，他还能过回以前的人生。可现在，他却发现，原来他以前的人生也是笑话，没人期待、舒服他的到来，唯一爱他的那个人死在了他出生的那天。

　　叶星燃的心变成一片荒原，上面什么都没有。他第一次，像个孩子以前在街边号啕大哭，小时候再委屈也只是偷偷小声哭泣的男孩，终于还是被生活折磨地低头。

　　“哥哥……”一只小手搭上了他的头发，叶星燃抬起头，一个小女孩皱着小眉头把手里的棒棒糖递给他，“哥哥，你别哭了，我的糖给你吃。”

　　叶星燃想笑笑，可鼻头却更酸更难过了。一个女人跑过来，“妙妙！你干什么呢？！”

　　小女孩：“妈妈，这个哥哥好难过，我想给他一个棒棒糖。”

　　小女孩的妈妈松了一大口气，“下回不要自己一个人离开便利店，我和爸爸吓死了！棒棒糖你要想给哥哥就给吧。”

　　小女孩递来棒棒糖，叶星燃连忙接过，小女孩和妈妈走了很远，叶星燃依然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他站起来，蹲得太久腿已经麻了，他不由得往后闪了一下，叶星燃连忙捂紧肚子。

　　等回到酒店，叶星燃直接躺床上昏睡过去，半夜起来才发觉自己又起烧了，他现在不敢乱吃药，换了身衣服连忙去医院挂了急诊。

　　叶星燃开了单人病房挂水挂到半夜，很奇怪的，病房的消毒水味竟然让他感到安心。

　　第二天一早，他被电话吵醒。朦朦胧胧地接了电话，才发现是顾酽打来的。

　　“你在哪儿？”

　　“有什么事？”

　　顾酽觉得对面的声音有些哑，以为他还没起床——确实没起。

　　“你辞职了？”

　　一个部门的小职员辞职自然惊动不到顾酽，是何申在看到老板把林夏亲自赶走后发觉叶星燃在老板心里的地位也许比所有人想象的都重。

　　最近两位老板吵架，何申就多了一个心眼，时刻注意着叶星燃在公司的动静，于是昨天截到了他的辞职信。

　　顾酽：“你要闹脾气，这些天不回家我也没说什么，但现在直接辞职，是不是有点过了？我以为你不会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叶星燃想笑，但嗓子干的难受，也笑不出来，“你以为我应该是个很好摆弄的人，对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

　　“都不重要了。”

　　顾酽：“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你在哪，我让人去接你。”

　　他们之间确实需要谈一次，叶星燃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他还是想要个真相。

　　叶星燃默了默，说：“我去你家找你。”

　　叶星燃到了顾家，还是刘姨出来迎接他，他觉得这个家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冷。

　　刘姨说顾酽在书房等他，叶星燃听完就自己上了楼，刘姨拉着他的手，让他们好好谈，两个人那么相爱，没什么误会是解决不来的。

　　叶星燃只是笑笑，拍拍她的手。

　　顾燕的书房如他这个人给别人的第一感觉一样，冷感单调。墙纸和柜饰大片运用了银灰色，顾酽觉得低沉的颜色能时刻保持理智。

　　叶星燃很少踏足这个地方，他的工作能力和级别还不够有需要和顾酽一起工作的地步。叶星燃进门前特地敲了门，里面没有声音回复，过了几秒，门直接从里面打开。

　　叶星燃好几天没见过顾酽了，现在见到这张脸依然很喜欢，这么想，他又开始嫌弃自己怎么傻到这个地步。

　　进门，顾酽也在看叶星燃，想透过那张精致的像瓷娃娃的脸看清那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当然看不透。

　　“吃完饭了吗？”顾酽问。

　　“没有。”

　　“那一会让刘姨给你做点。”

　　叶星燃没接受也不拒绝，只问：“你想聊什么？”

　　顾酽也不太清楚，他们之间明明没有发生什么正面矛盾，关系突然就变了，他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林夏。

　　“林夏的事。”

　　叶星燃扯扯嘴角，他就知道，还好做了心理准备，即便难过也能保持体面，“你想和林夏在一起，我不会说什么，我会搬出去，我们的合约中止。”

　　顾酽从没想到他会提起合约，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那张纸可以说清的了，但好像叶星燃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终止合约？你当时看了合同的吧，还记得你以前终止合约要承担的损失赔偿吗？”

　　“记得，你给叶家提供的一切帮助都会终止，正在进行的项目按乙方（叶家）违约来算。”

　　顾酽点点头，“你觉得现在的叶家能赔得起？”

　　配不配得起，都不是叶星燃该想的了。

　　顾酽觉得叶星燃情绪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看着叶星燃苍白的脸，总感觉不过两天，他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纠结林夏，还是什么别的事情？如果是林夏，我现在已经解决了，他搬走了，如果是别的事情，你要告诉我。”

　　叶星燃突然就很委屈，鼻子一酸，“顾酽，你爱我吗？”

　　良久，顾酽才回：“爱。”

　　回答是有时效的，可惜顾总不懂。

　　叶星燃想起那条录音，清清楚楚的“不爱”和现在这句“爱”像两巴掌砸到叶星燃脸上。

　　叶星燃踮起脚尖，闭上眼，毫无准备地碰了一下顾酽的唇，睁开眼再看向他，笑得很漂亮，“我爱你。”

　　让我把最后的爱完完整整的还给你。

　　叶星燃最后还是走了，不顾刘姨的挽留，刘姨看向书房紧闭的门，哀愁喟叹一声。

　　顾酽在窗边看着叶星燃坐上车驶离，直到车的影子不见才回身。在那个吻之后，他本以为叶星燃会留下来，可他还是走了。

　　但那个吻给了他安慰，他觉得叶星燃也许没那么生气了，他准备这两天把家里布置一下，马上除夕了，叶星燃总是要回家的。

　　除夕夜，一个细瘦的男人坐在国际航班的等候区，形单影只，今天是除夕夜，国际航班这里并不热闹。

　　除夕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别墅区的树上挂了一排排小彩灯和霓虹灯。顾酽坐在餐厅，一遍遍拨打那个电话，机械女声冷漠地重复着那句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tbc.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火葬场的柴终于烧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