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界C61

可下一秒，顾廷烨又低下头叹了口气，见我看向他的目光，解释道。

“志高兄应该也听说我同情杨无端被官家知道一事，禁了我科考到五十岁，显然是已经气急了。若是从前我尚且还可以借着家里的名头求见，兴许还有机会，可如今官家是万万不会见我的。”

说罢顾廷烨还自嘲的笑了笑：“本身我的名声都已经令人避之不及了，如今又多了这两条，不孝又无能。我那个继母啊，已经是把我所有的后路都给断了。”

我也不知对方家中的情况如何不好多做评论，但因救人一事可以看出，这顾廷烨能在深夜为一个陌生人下水，足见其高义而又热心肠，路见不平也会拔刀相助，因此也开了这个口。

“顾公子，恕我多嘴冒昧问一句，此地荒无人烟，你离京前来此处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此话一出，顾廷烨的脸色立刻就暗淡了不少，叫我有些后悔问及，刚想说不必勉强，就听见他的声音。

“我是来找昌哥儿的，就是我的儿子，他被人拐走了，我循着踪迹一路找到这儿，还有蓉姐儿，我不好把她一个人留在侯府，只好把她给带在身边。”

“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蓉姐儿一个小女孩跟着我们四处奔波，我就想停下来扎两个帐篷暂且歇歇脚，没成想就遇上你们了。”

顾廷烨和外室生了一双儿女的事，遍东京都知晓，只是他还是个如此负责任的父亲，在本朝这些清流之下也属实是难得。

若他执意不认不找，谁还能说他什么，反而还送走了大麻烦，道理谁都懂，可真能做到的又能有几人？

但……我低头注视着被我抱在怀里的良云的骨灰坛，又看了看顾廷烨怀中的蓉姐儿。

“我们一个要回乡，还有一个要找孩子，又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只凭着一张嘴，一把断箭，又该如何是好呢？”

我与顾廷烨站在这山水边眺望远方，心中俱是一片苍茫。

“石头，你上次跟我说，你的兄嫂可是在水运漕帮？这四通八达的水路他们可是最熟悉了，我们得尽快跟他们汇合，还有我想这些人竟然敢这么猖獗，想必也不只是第一次了，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赵策英父子吗？”

那时候石头正带着蓉姐儿，顾廷烨单枪匹马见一行人正在被追杀，便出手相助，还损失了一匹马，被箭射了个正着。

“记得，就是禹州的赵团练嘛，公子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官家年事已高，怕是有些人坐不住了，赵团练虽说是太祖后裔，多年来却一直是默默无闻，我观他此人也小心谨慎，不太像会招惹什么仇家。追杀他的那帮人，那日射了我的马一箭，我还记得那把断箭，跟这位小兄弟那日被救上来时背后的那把一模一样。”

“想来他外放多年，还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宗室血脉才惹此祸患，现在便如此，将来……”

顾廷烨语调沉重却又坚定：“怕是要有一场大乱了。”

“就是不知道这把火，什么时候才会烧到那里。”

顾廷烨回头望向来时的路，那是东京城所在的方向，也是他这一生爱恨交织却永远也无法割舍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