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礼第二

枫丹的典礼类似于璃月的海灯节，不过习俗不同。三四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人人都可着春衣之时。

典礼盛大，举国同庆，共同迎接新的一年。

高大的站台上，年轻的君王一袭暗金色长衣，衣决凛凛，稳重有魄力。

他垂眼，望着足下举着鲜花欢呼的臣民，他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考虑的怎么样？”

闻言，站在他身侧，一袭水蓝色礼裙的少女缓缓开口道：“王上，该您为臣民宣言了”

她的话听起来柔软，实则暗藏冰冷，西羽只是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

“为了枫丹的未来，有什么不可以？”

小满的脸色很不好看，像个冰块一样，板着脸站的规规矩矩，像一个礼仪完美的人偶公主般，分寸不错。

西羽谈论的事情是让她再次出使，依靠昔日攒下的名誉，去收录有志之士回枫丹，为日后的战斗养精蓄锐。

公主只是沉默，她知道自己拒绝的理由不会被采纳，只会变相迫使她出使。

“枫丹的未来，不是这样的”眼前载歌载舞的欢快景象，在一瞬间变为腥风血雨的火海。

她的眼中并不平静，她对战争的厌恶易于表面，“这样的未来，不是未来”

——

——

“他在看什么？”

奉命跟着他的随从们均是愚人众的士兵，一群还算精锐的士兵叫他们跟着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在庆典里东躲西藏只为看一眼看台上的王室。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看看那年轻的王上”

“对，那个王上听说也才不过二十岁”

“好年轻”随从发出一声感叹，随即被沉默良久的少年一眼瞪了回去，他的眼神算得上凶狠，叫人不敢反驳半分。

“闭嘴”他口吻很轻，却又字字珠玑，仿佛威胁般。“不然就永远的别说话了”

随从们立即鸦雀无声，呆若木鸡，于此，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到看台上。

娇艳的阳光落在高高的台上，如同神的眷顾般，只落在那一个少女的身上。

她温和又彬彬有礼，处处完美处处小心，静谧而又殊荣无比。

他有些看出了神，一两年前，他也是这样远远的看着她的，看着那位被众人围着追着，戴着白色笠纱的公主。

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摘下纯洁的笠纱，对他伸出手，温柔而又亲切的面庞仿佛月光般，久久不能忘怀。

他的思绪飘向了更远

—

穿着枫丹贵族服饰的的男人，坐在被镶满宝石稀物的王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一个渺小的灰尘般，随意洒洒手才允许他坐下。

人偶，是不懂身份的殊别的，他那个时候隐隐了解到了许多，开始想要更深刻的了解她。

“你的名字？”

“国崩”

他并不畏惧，那个坐在高处的男人虽然面目冰冷气息磅礴，他却依然从容地回答他的问题。

他是来找她的，那个许诺一生的心上人，是他的亲生妹妹。

“没有姓氏？”

“就叫国崩”

他想起了很多，桂木，稻妻，天守阁脚下。

他最终仍是说出了他自己选择的名字——从话本上看见的那个名字。

王位上的男人微不可查的藐笑，被他捕捉到。

“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力？还是……像我一样？”

“我都可以满足你，我知道你的来历”

男人倨傲地说道：“稻妻之主所制的人偶，你，想要什么？”

言下之意，是让他尽管说出要求，然后永恒的离开这里。

国崩并不算愚钝，他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身边人对自己的情绪，他感受到了除了异类和害怕以外的第三种情绪，曾在博士眼中同样出现的情绪——

蔑视

他抬起头，面色冷峻安静，他心中有翻涌叫嚣的怒火，但又平白的压制下去。

他想起了那个如月光般皎洁的人。

“我什么都不要”

他很安静，也很沉默，将王上手中的扳指放在准备好的手帕中央。

“我来交还，王的遗物”

台上的男人似乎有些讶异，他目光复杂，“你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离开她，这里是她的家，你的存在，会让她离开枫丹，这个她长大的地方。”

“臣民不能失去她，公主，只有一个。”

“我知道”

他静默地开口，男人紧紧地追问着：“难道你不明白？跟你离开只会让她痛苦，背井离乡吃苦受难”

说到这里，男人也顿住了，他站了起来，冰冷的面庞也为之动容。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让她留在枫丹，即使她会恨我这么做，我也想让她幸福平安。”

“我说了”少年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倔强而坚持的模样，与他脆弱的眼睛仿佛不出自一个身体。

“我只来归还遗物”

他的话很沉，明明是极稳重冷静的话，却又隐隐感受到他几乎破碎的心。

“恕不打扰”

—

收回记忆

他默默的看着被臣民欢呼祝贺中，端起酒杯，大方敬一周，然后一饮而尽的公主。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是那样的从容自得，是那样的适应。

她最喜欢的地方，可不就是这里，她的故乡，她的国家，她长大的地方，有着朋友与家人的地方……

支撑他一次次深入层岩的信念，不过是再见她一次，如今也已经见过她了，没有遗憾了。

一切错误，都可以被终止，在还没有不可挽回前

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我想，让你幸福

他低头，看着指间的戒指，将它摘下，按在手心中。

别记得我

记得我

他很用力，戒指在手心中压出一个明显的痕，他松开手指，被摁在掌心的戒指好一会，才倏地掉落。

纯银的戒指掉在灰尘中，简单的款式曾是货架最不起眼的一个，可他却看中它的名字。

永不分开的爱/永恒不变的爱

女款和男款的戒指意义各不同，却是一对，比起更华丽绚丽的戒指，他选择了它们。

对于一对平凡情侣来说，无法拒绝这样最简单也最美好的字眼，永不分开永恒不变的爱，对于任何有爱人的人来说，都有着最致命的吸引力。

但现在，他沉默着，看着那枚戒指在灰尘中翻滚，滚入下水道的排水栏里。

一声落水声都听不见，被嘈杂的人声覆盖，草草结束了收场，像烂尾的小说。

但现在，他不想要永远不分开的爱了，他想要

她

平安，幸福，永远在最喜欢的地方，平凡而又圆满地生老病死。这样简单而又奢侈的愿望。

他扬了扬手，声音很沉很压抑，仿佛在唇齿间酝酿推磨了良久般。“走”

他再也没有回头

达成结局——

永不分开的永恒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