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语第四

“你？”

小满瞪大眼睛，洧川因家主站在下面，板着脸，口吻却是恭敬如常。

“公主殿下为何深夜翻墙？”

“难道是料定我们在此？”

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看见了家主手中的麻绳，麻绳尽头是被五花大绑的紫发少年。

此刻穿着白色的衣服，正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楚脸，却从下巴滴了一滴鲜艳的血。

“或是——”洧川因家主语气不善，话锋转到那少年身上，“还是为了他？”

“胡闹！一国公主半夜翻墙！下来！”

熟悉的声音传来，王上正皱着眉头朝她喝道：“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

小满极少见到父亲这一面，她怔了怔，听话跳了下来。

洧川因家主依旧是面色不善，冷冷的说道：“这少年可不是平常人，见到见玉就攻击，招招下死手，若不是王上刚好来查验货物，见玉怕已死在剑下了。”

小满心头一怔，她没见过斯卡拉姆齐耍过剑，她定定的看着那个少年，无论从那个角度是无比相似，可却……

“抓得是谁？”

小满不得不先确认对方的身份，家主却冷笑一声，像是自嘲。

“是一具人偶，从偏殿跑出来的，刚巧遇到了从公主那里回来的见玉，公主殿下您来看”

洧川因家主一挥手，旁边的侍从立马将少年的脸强行扳了起来，一张灰扑扑的脸露了出来。

一瞬间她真的以为是他，但不是，只是神似几分。

担忧的心顷刻定了下来，她也可以冷静下来应对。

“这也并不是我的东西”小满侧过脸，不想去看那人偶一眼，冷着脸道：“放在偏殿我都不曾看过，何来判定我是为了他？”

洧川因家主却丝毫不慌，“早听闻殿下曾为一人与至冬使节生了嫌隙，其身并不是普通的民众，而是稻妻雷神丢弃的人偶”

洧川因家主平日尊卑掌控的很好，今日态度却大有不同，小满猜的出他今日并非只是凑巧遇到

小满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洧川因家主便继续说道：“这人偶无所长，究竟什么地方迷惑了殿下？”

“好大的胆子！”小满眼眸一敛，“凭着他刚好出现在偏殿就能断定我是为了他？”

“不敢”洧川因家主却行了一个周全的礼，道：“只是不想此事传出去让殿下的名声受损，毕竟您现在可是穿着便服背着行李，深夜于此又想去哪里呢？”

“父亲！”平日护佑她的王上此刻却没言语，小满见状，才更加确信今日之事是早就计算好的。

小满脸色阴了阴，“我并没有与这人有何关系，请家主不要妄自猜测，坏了你我两家的关系”

“那是自然，如果没发生，吾家自然是不愿意让公主白白担这污名的”

“只是，眼下民间对皇室风声紧，殿下难道不想安抚民众少让王上操心些吗？”

小满已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她冷笑道：“兄长罪名未实，即使民间蜚语众多，又何以让皇室置于火上烤？”

兄长的流言蜚语她已经拦截下来，但世家贵族仍然知道，他们消息紧俏，瞒不住风声

“殿下，还请仔细考虑清楚，民间现在的风声可都是关于您的，关于他——”

洧川因家主话锋一转，直逼跪在地上的人偶，许是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小满的心也被揪了一下

那人偶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外形，只不过眉目不太像，神态有三分

“如果我真有失公主的品德，您再来教育我也不迟”

扭头，她继续说道：“父亲，今日我累了，明日再给您请安”

“等等”洧川因家主叫住她，“您还没有说，这么晚了您要去那里呢？”

“……”小满扭过头，面色不悦，看向一旁未言语的见玉，使了几个眼色他也无动于衷。

“那么我也想问问，今日您又为何在此”

“王上携臣子清点礼库的礼品，毕竟几日后就是您的生辰，早在一个月前您的礼物就开始陆陆续续送来了，为便生日当日供您参看。王上亲自来点，不想就遇到了”

“是吗？那他呢？”小满皱着好看的眉头，不卑不亢丝毫不乱，“我可不记得我见过他”

“怎么可能，见玉这两日可都是三天两头往殿下宫里跑的”

“我可不记得，如果有，我怎么会不让人送他出宫，而是让他独自走在偏殿？”小满并没有见过见玉，两人并没有很熟络，关系一般，说不上号，只是两方大人热衷于推进关系。

“再者，有谁可作证他来过？”小满说完抱着双臂，只见洧川因家主那老狐狸丝毫不惧，回答道：“皆由殿下宫里的人随便问”

那就是都收买好了，小满并不惊讶，既想污蔑她，肯定不止做到这一步。她并不担心，继续说道：“附近就是西羽兄长的寝殿，可以问问他殿的人，甚至兄长本人，我记得兄长可与见玉有几面的交情的”

“这么晚了不好打扰羽王子吧”洧川因家主刚想推脱，小满就打断他，“如果明日再提，您改口不认了我这罪名，那来日我再被盖今日这个帽子又该怎么解释”

“来人，去请兄长”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一个身披白玉色披风的俊俏青年，淡淡的说道：“你们那么吵，我很难不知道”

“兄长，你来说说，有没有见过他”

“不行不行，羽王子乃是公主殿下的兄长，说不定……”

“说不定会有包庇是吧？”小满轻微的嘲笑一下，又收起不好的仪态，继续道：“那见玉还是您的孩子，他说来过你就相信了？”

“见过”

西羽语出惊人，小满愕然愣在原地，只见他仍然板着脸清冷的站在那里，仿佛一棵直挺挺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