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安娜也不知道怎的,一路竟逃至庭院深处。夜里微凉的风吹来,吹散了一丝醉酒后的沉闷,也带来了一些清醒。
长舒一口气,从梦魇中脱离,抬头看去,远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庭中,清辉洒落鼻尖,映照半边月。眉眼秀丽疏远,似明月高悬于天。
奈安娜沉默不语,就这么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离自己那么遥远,仿佛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摸。
奈安娜·格莱德“边,边伯贤…你在干嘛?”
声音颤抖着出声。
闻声,自然地脱下弄脏的手套扔到灌木丛里,转身。
奈安娜·格莱德“我,我找了你好久…”
声线中隐隐透着着不安与委屈。
边伯贤“怎么了,不舒服吗?”
注意到她捂胸口的动作。
奈安娜不自然地收回手,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奈安娜·格莱德“你…刚刚在干嘛啊?”
小心翼翼地询问。
边伯贤“没事,撞到伤口了,我在这里处理下。”
说着,奈安娜也注意到了他手臂上血迹。
奈安娜·格莱德“怎么回事!?你的旧伤又复发了?”
边伯贤“没有什么大事,已经止血了,小姐不用担心。”
边伯贤抽出手臂,单单垂着用另一只手捂着。
奈安娜·格莱德“哦…好。”
觉得逾矩,僵硬地收回手。
沉默在两人之间酝酿。
边伯贤“您看起来似乎并不享受这场宴会。”
本来在发呆的奈安娜,被突如其来的提问问得有些懵。
奈安娜·格莱德“嗯…嗯?很明显吗?”
他点点头,
边伯贤“您真的很不会藏匿情绪。”
奈安娜·格莱德“是嘛…可是为什么非要把情绪藏起来?”
像是突然迷茫与不解,
边伯贤“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或许是眼前的女孩儿太过乖巧,他笑了笑,揉了揉奈安娜的脑袋。
像是融化的千年寒冰,逐渐带上温度。
奈安娜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踢了踢地面的小石子。
像是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宣泄的郁闷模样。
就在边伯贤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
奈安娜·格莱德“边伯贤,你会伤害我,或者我的家人吗?”
身影一顿,掩埋情绪,笑着回答:
边伯贤“当然不会,小姐。您忘了吗?我是你亲自带回的——”
边伯贤“最忠诚的仆人。”
奈安娜·格莱德“真的吗?”
似乎有些不信,笑的有些苍白。
这是第二次边伯贤有些讨厌白色,总感觉面前的人下一秒就会枯萎消散。
奈安娜·格莱德“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
奈安娜·格莱德“傻的很好欺负。”
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边伯贤“……”
手上动作微顿,有些错愣。觉得今晚的奈安娜实在有些异样,就像满篇诗文的纸张被擦拭内容,只余整页的苍白,极其脆弱。
边伯贤“您可一点都不傻。”
边伯贤淡然出声。
听到回答的奈安娜抬起头,与他的视线交叠。他还是那副样子,清清淡淡但却又带着像是要溺死人的温柔。
转移视线,
奈安娜·格莱德“你猜我今晚干什么了?”
自言自语,
奈安娜·格莱德“嘿嘿嘿.....今晚我故意泼了玛丽安一身酒,她最在乎面子。她不是羞辱过你吗?还有母亲!”
笑得像只诡计得逞的小猫,眸子里透着在外面前从未表露的精光,却像是娇花突然凋零了般,
奈安娜·格莱德“边伯贤,我其实...好像并不是个大度的人。”
奈安娜·格莱德“我绝不会原谅伤害我家人的人。”
似乎内心有种纠结,她无法抉择,所以茫然。
她不太喜欢这种邪恶的想法,就像是被恶魔诱导丧失本心一样。这是个并不善良或者说纯粹的想法。可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她又会坚定地选择。
目光熠熠生辉,直勾勾地盯着边伯贤。那明亮的光仿佛照进深藏皮肉的内心,令人生畏。
奈安娜·格莱德“所以…这样的我看起来还是很好欺负,很傻吗?”
明明委屈得不行。带着嫣红的眼尾,倔强地看着边伯贤,让他回答。
边伯贤“您…是不是喝醉了?”
微微皱眉,闻到了她身上清淡花香混合甜酒的气味。
奈安娜·格莱德“回答我!”
扯住边伯贤领带。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措不及防对上那双波光洌滟的眼眸。
边伯贤“我刚刚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嘛。”
边伯贤“不傻,小姐一直都很聪慧。”
像哄小孩子一般,顺着奈安娜的话说,安抚写她脆弱的心灵。
奈安娜·格莱德“嗯!我很‘聪明’的!”
得到满意的回答,突然傻笑出声。跌跌撞撞松开抓住他领带的手,然后闭着眼敲了敲脑袋。
皱眉,拉住她不知轻重的手,
边伯贤“别拍,乖。”
晃了晃脑袋,努力保持视线清醒:
奈安娜·格莱德“唔,头疼…”
转头睁开朦胧的眼看向边伯贤,
奈安娜·格莱德“嗯?你怎么又皱眉啊…嘿嘿…别皱眉,一点都,不好看!”
娇娇软软的嗓音,让人听了心软。有些站不稳,拉住边伯贤的衣袖,踮起脚,手指放到了他的眉心中间。
心下了然,眼前的人是真的醉了。怪不得…
微微叹口气,
边伯贤“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好吗?”
奈安娜·格莱德“那你呢?嗯?”
奈安娜突然拉住他的手,像是小孩子依赖大人一样依赖他。
边伯贤心里一颤,似乎有根尘封的弦被触及。
边伯贤“我陪您。”
奈安娜·格莱德“好!”
突如其来傻里傻气的笑,像是阳光穿破乌云,边伯贤的心情不似之前般压抑。
不自然地偏过头,护在女孩儿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