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章

终于，黄三带着部队回来了，回到了翼州。

黄三本意是带着部队前往北方，去边境之地寻求与隐世家族的的合作，他们早已退出世家纷争多年，不与世家同流合污，或许黄三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可是半路上黄三的大部队遭到了伏击，伤亡惨重，黄三一次次的被围剿，又一次次的杀出重围，天命终归不在黄三身上，这个世界还是由修士们主导，黄三手下大多是一些凡人，他们的反抗就像螳臂挡车，最终被车轮碾作尘土。

黄三一路退回翼州，回到那个曾经布教的地方，危机并没有解除，正道的围剿还在持续，要不了多久，黄三的队伍最终的结局只会是死亡。

方千成并不在乎这一切，当初加入这个队伍就是为了养伤，如今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方千成也觉得要离开了。

倒不是方千成过河拆桥，方千成清楚的明白黄三是不可能赢的，黄三走上这条路时也应该十分明白，只是他要做的从不是推翻世家，他要做的只是告诉人们，人饿了不单单可以吃啃树皮，还可以吃米。

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村子已经满目疮宁，原本被黄三用一碗一碗米汤救活的饥民病民，在有而死路边化为一具白骨，曾经熟悉的村落，也化作一片一片的荒郊野岭。

他们这群人，只要给一碗米，混杂着树皮杂草，他们就可以撑到黄三回来，可是为了那可笑的碑林，为了所谓的文脉延续，他们都死了。

此刻这个高大的道人手捧起一把黄土哭了许久。

干涸许久的天空终于降下甘露，幸存下来的人们围在黄三身边，有绑着黄巾的太平教教徒，有从麻木中恢复一丝希望的众人，他们都虔诚的看着眼前的道人，却没有人说话。

断断续续的雨滴渐渐连成细线，这些人将黄三围在中间，他们为黄三找来东西为他遮挡风雨，保护黄三手中的那捧黄土。

乌云之上突然炸起几道奔雷，而这雷光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人群之中拔地而起，直冲这九天云霄，仿佛要将这不公的世道撕碎。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喊出这句口号，随后响应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这样的口号不再是偷偷的传唱，而是被无数个汇聚在一起的人呐喊出来，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喊出那一声声口号：

“苍天已死，黄巾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黄三已经停止哭泣，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眼神充满坚定，语气决绝而又悲怆：“不逃了，在这里做个了结吧……”

方千成知道黄三的意思，他要死战。

当晚黄巾军分吃了最后的口粮，明天就要慷慨赴死了，可现场却没有一丝悲伤，所有人大口吃肉，放声歌唱，整个营地都笼罩在一片欢快之下。

方千成虽然倾佩黄三是条好汉，但并不意味着他要留下来送死，今晚他就要离开，同时他还要带走青瓷。

虽然方千成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蛊毒依旧没有解，他还是要靠青瓷来为自己医治，所以今晚他也要带走青瓷。

一棍子敲晕青瓷，方千成将她扛着肩上消失在夜色之中。

当第一缕阳光落下，方千成回过头，只见那在手臂上绑着的黄巾犹如烈火般在风中挥动，大战已经开始了，哪怕已经知道了结局，方千成还是对黄三肃然起敬，片刻后，方千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