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暮色已深，魏无羡身子一跃，纵身轻巧的跃到一棵树上，枕着单臂，曲腿轻晃。

心里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睛里闪烁出细碎的星光，轻笑一声，又摇了摇头，思绪飘忽，抬手便饮了一口手中的酒。

酒坛中的酒很快便被喝光了，丢掉酒坛，魏无羡又摸了摸脖颈后还未消的牙印，除了这牙印，那抹檀香味早就不见了。

他啧了一声，又长叹了一口气，抬眼望着天上的星辰自顾自的说道，“夷陵老祖与含光君，啧！说出去都会让人觉得好笑。”

“不觉得。”

“嗯？”

魏无羡低头回望，眼眸中猛然映上白衣皎皎。

不知道什么时候蓝忘机就已经站在了树下，素衣若雪，美如冠玉，尽管看过许多次，这一次竟还是叫魏无羡一时看呆了。

魏无羡有些出乎意料，“蓝、蓝湛？”

蓝忘机望着树上的人点了点头，“嗯。是我。”

嗅着蓝忘机身上的淡淡檀香，魏无羡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单手支着脑袋，揶揄道，“没想到我都跑到这荒郊野外里来了，含光君还能找的见我啊。”

蓝忘机紧抿着嘴唇注视着树上的黑衣人，心中的复杂感无以复加，终究又化作了一句，“魏婴，跟我回姑苏。”

又一次听到这个回答，魏无羡心中不耐，却又温言答道，“蓝湛，我真不知道你执着个什么劲。”

他言罢，便翻身一跃从树上跳下，却在落地时，有一步的踉跄，一双带有薄茧的手在魏无羡不稳的时候就已经伸了过来。

魏无羡倒是没有拒绝，他一把握住蓝忘机的手，道，“今天这酒喝的确实是有点儿多，现在站都站不稳了，蓝湛，你的肩膀借我靠靠呗。”

蓝忘机依言，将魏无羡靠在自己身上，手臂紧紧环着魏无羡的腰，却不再发一言。

魏无羡揉了揉额头，看了看蓝忘机的神色，终是无可奈何的问道，“蓝湛，你怎么就那么执着于我跟你回姑苏呢？你就那么想让我受你姑苏蓝氏的禁闭？”

蓝忘机道，“非是禁闭。回姑苏，我才能护着你。”

魏无羡轻笑一声摸了摸腰间的陈情，“蓝湛，你护我？我可是令仙鬼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谁敢来我面前找死？”

蓝忘机有些急切，“可你明知道仙门百家忌惮你已久，今日摆宴，阴虎符……”

蓝忘机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魏无羡打断，他挣开蓝忘机道，“蓝湛！你明知道仙门百家都容我不得，你就应该离我远远的，你我二人只是……只是……结契而已  。”

蓝忘机反手握住了魏无羡已然退缩的手腕，那骨结硌的他生疼，“而已？”

魏无羡不敢直视着蓝忘机眼睛，他微微把头偏开一点，“不然……还怎样？”

蓝忘机沉声，“魏婴，你明知……”

“我不知道！”魏无羡猛然像是只被人踩着了尾巴的小猫，他冷言道，“就算是我与你结契了，可那是在事情紧迫之下，你帮我，我魏某人自然会铭记在心。但是含光君，那晚之后，你也知，我体质有异，即使结契，我也无法被标记，所以至于含光君，还是另寻良人不要与我纠缠才好。”

蓝忘机眉眼怔怔，“另寻良人？不要纠缠？”

魏无羡按下难舍的心弦，唇角一勾又给蓝忘机下了一剂猛药，“难道是含光君还在贪恋那晚的滋味？含光君若是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给，就在这里，幕天席地，任你欲所欲为可好？”

言罢，还故意轻轻的嗅了嗅蓝忘机周身的味道。

一口一个含光君，一句比一句轻佻，蓝忘机的神情渐渐变色，他看着魏无羡不说话，只是那微颤着薄唇已经出卖了他。

过了好久蓝忘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眼中的血丝一点一点漫上来，突然有些不忍。

他偏过头，不再说话，只是余光中蓝忘机那失落与痛苦的神色显而易见。

蓝忘机放了手，侧身给魏无羡让出了一条路，“江宗主在找你，夜深了，回去吧。”

魏无羡抬步要走，蓝忘机突然道，“我不会娶别人。”

魏无羡心下一梗，脚底碾碎半截枯枝，“随你。”

蓝忘机注视着魏无羡远去的身影，手指渐渐陷入掌心，既见君子，沧海非水，巫山非云。

一点冰凉打在了魏无羡的额头，逃离蓝忘机视线之后，陡然失去所有力气的他抬眼望天，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