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思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侯,突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周围是简陋的木质墙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草味和……泥土味。
这样的环境自从他离开乱葬岗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熟悉,甚至熟悉的让人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看自己——五六岁孩童的小手小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好多年都不曾再见这样熟悉的打扮了。
“阿苑,发什么呆呢?快来帮忙挑药草!”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情姑姑!
温苑(思追)的心脏猛地一跳,连滚带爬地跳下床,光着脚丫就冲了出去,想要求证自己刚才听到的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熟悉的那个人!
院子里,二十岁出头的温情正挽着袖子,仔细分拣着晒干的草药。
她比思追记忆中的画像更生动,眉眼间带着医者的专注与疲惫。
“情姑姑!”温苑一头扎进她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他上一次见温情,是在乱葬岗的废墟里,找到她早已冰冷的尸身。
甚至在蓝氏那些年,他都已经忘了他们,甚至到了后来魏哥哥回来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怎么了这是?做噩梦了?”温情放下草药,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和。
“情姑姑,四叔叔呢?婆婆呢?还有……还有老祖呢?”温苑急切地问,小奶音带着哭腔。
“老祖?什么老祖?”温情困惑地皱眉,“阿宁在采药,婆婆在做饭。至于你说的老祖……”她失笑,“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老祖?”
温苑一下子就被愣住了。
他环顾四周——这是伏魔洞前的院子,但显然还没有魏无羡的身影。
时间线比他想的还要早!
“阿苑是不是睡迷糊了?”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温宁提着一篮新鲜药草走进来,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看着活生生的、会说话的温宁,温苑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记得后来温宁被炼成凶尸的样子,记得他空洞的眼神,记得他在金麟台被羞辱……
不行!绝对不行!
温苑擦干眼泪,小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情姑姑,宁叔叔,你们听我说。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们可能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但请一定相信我!”
温情和温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困惑,自家小孩还在做梦呢。
“第一,”温苑小神叨叨的竖起一根小手指,“岐山温氏三年内必亡。”
温情听到这里,就感觉大事不好,心脏猛地一跳,手一抖,草药撒了一地,实在是没想到自家小孩竟然还会说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话来。
“第二,温若寒会死,所有姓温的都会被追杀。”
这一次,温宁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
“第三,将来会有一个叫魏无羡的人来乱葬岗,我们要对他特别好,因为他会保护我们——虽然最后没保护住。”
温情蹲下身,伸手探了探温苑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是认真的!”温苑急了,一把抓住温情的手,“我叫温苑,但我未来不叫这个名字。我会被含光君蓝忘机收养,改名叫蓝思追。我来自十多年后,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情姑姑你会被挫骨扬灰,宁叔叔会被炼成凶尸,婆婆和其他族人都会死……”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五岁孩子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实在是那些经历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他感受颇深。
温情愣住了。这孩子说的话太过离奇,可他那双眼睛里的痛苦和急切,却真实得令人心惊。
“怎么证明呢,阿苑?”温宁轻声问,声音有些发抖。
温苑吸了吸鼻子,开始背诵:“温氏岐黄一脉,先祖温卯,以医入道,著《岐黄精要》七卷。情姑姑你最喜欢第三卷‘金针渡厄’篇,但你总觉得其中‘鬼门十三针’的第七针下法有问题,你改进了它,效果更好但风险更大,这事你从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怕其他大夫模仿出事。”
温情的手猛地收紧,这些东西是她昨日晚上才想到的,阿苑根本不可能会知晓。
“宁叔叔你其实怕黑,晚上睡觉要点一盏小灯。你还偷偷在枕头下藏了一块小时候姐姐送你的玉佩,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宁’字,是你自己刻的。”
温宁的脸瞬间白了。
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婆婆做饭的锅铲声隐约传来。
良久,温情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你……真是从未来回来的?”
温苑用力点头:“我来救你们。这次,我一定要救你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