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第八章）

“这孩子哪里来的？”

“无常，你也帮他找找他的父母好不好？刚才看到他站在人群里哭，好象是和父母走失了。”

“那还真是有趣。”

“有趣？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他都这样伤心难过了。”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是个人类。”

“我知道啊，他又不是什么妖怪，长得也一点都不奇怪，就是很普通的人类小孩嘛。”

“我的意思是他是个活人。”

“什么！还活着，那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啊，所以我才说有趣。看来趁着这场集会，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那我们赶紧送他回家吧。”

“还不行，没有任务的召唤我也不能随意踏足人类的世界。先把他带回去吧。”

我们将他带回了无常的家。那孩子路上一直在哭，后来哭累了就睡着了，看来暂时也问不出什么。后来无常又接到新的任务，我们只得先将他安置在客房，由管家代为照顾。我们俩则快速赶往事发地。

“别看。焚烧过的尸体可一点都不好看。”

无常用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他的手指有一点凉，手心又有一点暖，覆在眼睛上痒痒的。

我轻轻移开他的手，转过身，背对着屋内站着。

几间破败的房子建在一个小土坡上，周围杂草丛生，也鲜有人家，难怪燃烧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

我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运气，自从跟着无常以来，我们一路见到过的尸体，死法一个比一个劲爆。

下次又会是什么？我简直不敢想。

“走吧。”

“这么快？”我看到黑影押着一个一直傻笑的女人走过来。

“嗯。回冥界，先送她去生死门那里。”

“我不去！放开我，为什么只抓我，那边还有两个你怎么给漏了。”

“他们不是自杀死的，不归我管。”

我听到了什么？偶滴神呀，敢情这还是个杀人犯，还一下子杀死了两个人吗？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害怕的往无常身边又靠了靠。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开始时一直傻笑，后来又放声大叫，叫了一会后又完全平静了下来。然后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生平。

她的家住在一个小山村，就是我们刚才去到的那个。家里面很穷。穷又落后。

村里人苦了一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儿子可以继承香火，不至于血脉断绝。一些早早生了儿子的就酬神祭祖烧高香；生女儿的就一直生下去，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很不幸，他们家属于后者。

女孩生太多也不好养活，就把她们卖掉，前面生的几个大一点的都卖掉了。只剩下她，还有一个妹妹。

后来她和她妹妹也被卖掉了。因为母亲死了，父亲还要再娶，没有钱。

妹妹被卖掉后没过多久也死了。她被卖到一户人家给兄弟两个当共妻。共妻就共妻吧，也总比待在那个吃人的家里强。虽然日子也还是苦，每天有干不完的粗重活，起码能吃饱饭了，兄弟俩也不会动辄就打骂她。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一场意外，兄弟俩一死一伤，剩下的那个成了残疾。

而她的父亲居然还能腆着脸找上门，原来他终于生了个儿子，可是孩子先天不足，生病还得花不少钱。又是钱。她对着父亲一顿破口大骂然后赶走了他。

谁知道有些人的无耻真的是没有下限。眼看着她守着一个残废也拿不出钱来，老两口回去一合计，把她又给拐卖了。这次卖给另一户瘸腿的老男人，反正都是残废，这个至少还慷慨些，肯拿出一笔钱。

于是就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她提着礼物假装开心的回娘家，还亲自下厨为老夫妻俩备了一桌子菜，当然每一盘里她都下了毒。她还嫌不够，又掏出刀子每人来了几下，犹不解恨，又放了把火。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回去那个家，干脆服毒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