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除了那个刹车,孟宴臣甚至脑子都还没有来得及跟上季行简说话的这个进度。
欢喜,惊讶,不可置信,还有从天而降好像砸下了个天大的好事一样的刺激,让人陌生,但又忍不住想抓住。
孟宴臣根本没有去注意季行简后面那群找补的话,拿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季行简看他没说话,以为他被吓到了。
季行简人是虎了点,说话也直白,但不是不顾别人想法的人。
相反,她有的时候在尴尬事情发生时,会不惜自黑来把这一茬接过去。
那刚刚后面说的那一大段找补就是为了不吓到他,让他可以循序渐进,慢慢的接受。
季行简不知道他们在上个世纪时,那场人鬼殊途的婚事。
可孟宴臣却被一句结婚而带的思绪在两个世界翻转,那些记忆清晰到,每一字,每一句,都还印刻在他的脑海。
这车是没有办法再开的。
因为他现在似乎手心都有点发麻,全身上下都像是失去了点知觉,暂时还没有恢复自主运动。
但是思维却是清晰的。
他听到了。
事实就是,季行简刚刚真的说了结婚,四舍五入就是求婚。
虽然流程好像哪里有点不太对,但孟宴臣觉得那不是问题,重点的是结果。
深吸了一口气,孟宴臣把自己从驾驶位端坐的身躯掰过来,尽量撑出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看向季行简。
孟宴臣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这么补充说明,很容易受欺负的。
孟宴臣有时候,把自己摆在太照顾别人想法的位置上并不好,哪怕对我也一样。
他知道,季行简的三观早就已经形成,也一直被家庭保护的很好,系统随机世界,也没有给她太多尔虞我诈。
前面给她的全是一些已经消灭在历史长河中的不同古生物世界。
自然界的生死存亡很残酷,但是归根究底没有那么复杂,为生计奔波的更多。
季行简带着他这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拖油瓶,也没有被自然界毒打太多。
而任务中唯一和人类社会有深切羁绊的,仅存的上个世界,又被冥冥之中神奇的安排着有他做伴。
说一句很托大的话,他自问,能挡的都挡了,并没有让季行简直面那些阴私。
所以他面前的这个女孩,也是自己坚强,也是天意眷顾,一直保存着她最初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有一股未被社会打磨的单纯。
想到这一点,孟宴臣先前心中的翻腾也渐渐平稳,被一股绵长的情意和关切所替代。
比起会不会占便宜,或者是不是受益方这件事情来说,孟宴臣更担心的是季行简万一将来有一天遇人不淑会遭骗。
可是季行简关注点很清晰直观,只是这样看着他,笑意清晰,声音轻软。
季行简那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
季行简不让我补充,那就你补充啊。
她眼中的鼓励怂恿与期待已经如有实质到快跃跃欲试于纸上,孟宴臣那已经退下去的热度又再度卷土重来。
一点也不浪漫,既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鲜花钻戒,又没有新时代发展中的崎岖婉转。
而且甚至不是一向应该处于主动位的男方先提起。
但是,季行简的双眼中,好像已经写好了星辰大海,只等他这边信号一联系上,就可以立刻共享。
孟宴臣觉得,季行简这一刻,再也不像之前的仙子模样,反而有点像是趁着夜色,穿着彩衣,从山中跑出来的蛊惑人心的精怪。
一向为引以为傲的坚持和意志力大呈土崩瓦解之势,旁的事情都不再入眼,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
孟宴臣是我错了,我没有什么好补充的。
他十分迅速的再度检查了一遍,确定把车子停稳后,解开安全带走下车,三两步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又行云流水的解了季行简的安全带,抬手把人抱了起来。
在空中划过一道宛若花朵弧线的光影后,人稳稳的落在了自己身边。
季行简只觉得刚刚脑袋在极短的时间内位移了一下,他们两人就已经从车上换到了车下,她的手也落在了孟宴臣手心里。
她甚至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文弱军师动作迅速起来这么迅速,快到她甚至都没看清那车门是什么时候关的。
孟宴臣却似乎是抱她抱上瘾了,又把她抱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趁她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没反应过来,就被孟宴臣紧紧抱在了怀里。
扑面而来的就是这种明明十分温暖,但却四面包围的感觉。
孟宴臣清晰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响在耳边,孟宴臣喜悦的声音,清晰明了的出现,效果优秀,堪比3D环绕。
孟宴臣阿软。
孟宴臣如果你爱我,就抱抱我。
这谁能遭得住!
就只这一刻,季行简短暂的理解了吕布。
美色当前,理智都是浮云。
这么大一个人活生生在你眼前撒娇,还幼稚的说,如果爱他就抱抱他,这撒娇反正她是扛不住啊!
季行简爱你呀,孟宴臣!
季行简当即毫不收力的直接就把孟宴臣的腰牢牢抱住,有那么一刻,孟宴臣觉得被她手肘碰到的胯都有点疼。
可是疼不是重点,重点是季行简的话,带着一个名叫心花怒放的礼炮,正中他红心。
孟宴臣毫无顾忌地揉乱了她的头发,然后动作迅速,但安静又悄悄的摘了眼镜,在季行简耳边再度呢喃。
孟宴臣爱我,就亲亲我……
这样子的孟宴臣实在太像个小朋友了,季行简也毫不示弱的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当然不可能像她挽起来的长发这样被倒腾散了,但也是比刚刚一丝不苟的整齐,而向鸟窝乱进发。
如果放在另一幅画面,那就是不好播出来的事情了。
但现在没人去想这个。
因为两人抱的有点紧,但又都不想撒手,所以孟宴臣撒娇要来的这个亲亲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的下颌上。
是一侧头就能碰到的位置。
但一侧头就能碰到的显然不只是下颌,季行简的鼻尖从孟宴臣耳垂擦过,带起一阵孟宴臣感触清晰的滚烫。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也近乎呢喃的一句诱哄。
季行简爱你。
她人是迷糊了,但是眼睛没有。
感觉也没有。
孟宴臣在听到这句话时,显然身子愣了一下,然后隐秘到几乎让人很难感觉到,但却确实如此的,双唇隔着衣裳,在她肩头轻碰。
不止孟宴臣心里小鹿乱撞,季行简的小心脏也动如脱兔,两人扑通扑通跟打鼓似的,一个赛一个的热闹,就差扭秧歌。
孟宴臣觉得自己也变幼稚了。
听季行简说爱他,好像有种特别的感觉,就让人一下子从心口,从耳边暖到四肢百骸。
这也太腻歪了,腻歪到让人听着就有点肉麻。
但是当事人孟宴臣只想说,没关系,他可以自己一个人听,他甚至还可以骗到好多声。
都不能说是骗,他这就是在名为直白实则无理取闹的提要求。
甚至只是听着就有点忍不住,心里仿佛住了一只野兽,只靠拥抱和言语已经无法再妥善安放。
他轻轻挪了一下位置,略微调开了那么一丢丢距离,成功微微俯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上季行简的。
孟宴臣阿软……
孟宴臣你这个小骗子。
离得太近,视线都有点朦胧,可季行简还是清楚的看到了眼前人笑着在这儿歪曲事实。
和以往的形象大相径庭,甚至居然还有股奇妙的偷/情感。
季行简瞎说,我骗你什么了……
四肢健全的季行简觉得有点腿软,估计是孟宴臣偷偷背着她喝酒了,呼吸相近时泄露的这一点空气把她迷的也醉了。
晕的差一点把这拥抱就支撑不住,幸亏孟宴臣底盘稳,不但自己能站住,还能把她捞一把。
孟宴臣愉悦的心情从他的笑声泄露,显然是对季行简的腿软也感知明确,并且神奇的戳中了他的笑点。
季行简的理智迅速回笼,有点恼羞成怒的差点手下就用力把人推开了。
可一想这是孟宴臣,她又实在下不去那狠手。
这一失抉择先机,就被孟宴臣趁虚而入,把她抬起放在他胸口的手牢牢回了他腰上。
孟宴臣你要是没骗我,为什么不让我说爱你?
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季行简完全拒绝这种没有因果的黑锅。
季行简来,我倒要听你说说,这因果关系在哪里。
孟宴臣轻笑,没有回答这句,而是自己补充了他的上一句。
孟宴臣没有因果,你也没有骗我,我只是想叫你一声小骗子。
孟宴臣我只是想说,我爱你。
孟宴臣我只是想,也向你求婚。
孟宴臣总不能叫你一个人把便宜都占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孟宴臣就飞快堵住了季行简的双唇。
不再是之前那种长时间的温柔辗转,而是像狂风骤雨一下子席卷而来,带着几乎不属于孟宴臣气质特征的力度与气势。
季将军依旧还是季将军,人也依旧还是他怀中那小小的一团。
但他们不再是将军和军师,而是和平年代,两个相爱的青年。
没有场面,没有铺垫,甚至还不太有逻辑。
可是一切都在他们两人互相交缠的纵容里,写下了这一刻的郑重。
求婚是一件大事,但在他们两人这儿,却是人生中水到渠成的一句话。
重视程度甚至比不上现在这个比之前深入交流太多的吻。
——
阿软:我当时完全没注意,他一下子就扑过来了,抱着我就亲,这谁能扛得住……
孟总轻笑:嗯,对,是我主动,算我全责。
路过的交警:唔,这个地方能停车吗?来都来了,就随个份子吧——一张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