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完电影时间就不早了,再加上又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众人收拾之后准备休息时,已经将近零点。
面容上多少都有些困乏,于是大家收了设备,准备休息。
叮嘱三个孩子不要熬夜,早早洗漱睡觉后,季知秋就和林桑榆相携着回了卧室。
他们是一对不会在孩子面前刻意营造严肃的父母,也不在孩子面前回避恩爱的父母,他们自由的相爱,并一直彼此依赖。
两人相携着回卧室的这三两步路上,互相挽着手,拍对方的手背。
林桑榆季先生今天在揭我的底呦。
季知秋林女士也不遑多让。
林桑榆季先生今天似乎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季知秋林女士也和小时候一样还是不讲道理。
林桑榆季先生现在还不是也在和我无理取闹?
季知秋我错了。
最后一句的轻笑随着关门声也被遮掩不见,孟宴臣被动听了一耳朵,竟然觉得他还可以再多听几句。
这两位的感情,似乎倒是比现在的小年轻还热烈些,连对话都蛮有童趣。
季言溯和季行简两兄妹则是早已经习惯了,听完相视一笑,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季行简我真的每次都怀疑爸爸是不是有两个人格,一个成熟的用来工作,另外一个永远停留在了和妈妈斗嘴的小时候。
季行简他们两个这口狗粮我是吃撑了,但我小学都不这样吵架了好不好!
看着才到自己胸前高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季言溯唇角的笑容满满当当的倾泻而出,伸手揉了揉季行简的长发。
季言溯我还以为你早都习惯了,爸妈是真爱,我们两个才是意外。
季行简那是,你看爸妈的样子,完全诠释了一句话。
季行简生孩子如果不是为了玩儿,那将毫无意义。
季行简这观念真的是领先当代几十年啊!
季行简的笑容又张扬又热烈,但又傻乎乎的,眼睛湿漉漉的,圆圆的,像是给点吃的就能骗走的小奶狗。
季言溯看着,觉得自己担忧了半辈子的心,终于舍得安稳的放在肚子里。
妹妹小小年纪就遭遇意外,在轮椅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又在植物人状态下半死不活了三年。
那是大家都默契不提起的沉痛,但是不提,不代表就不存在。
他们每个人都不沉溺于悲伤,无论事情是如何的让人难过,他们家都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最乐观的心态来生活。
可夜深人静时,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看着一眼就能望见的医院标志,就越想越难过。
他们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奶团子,明明是那么乐观,又那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偏偏是她,再也无法站立起看这片天呢。
坚强如季知秋,也曾多次在夜晚红了眼眶。
季言溯看着,口中不说,却难过在心里。
妹妹是在他怀里长大的,他从妹妹娇娇软软的团子时一点都不敢上手,到抱着妹妹多次来往于医院。
记忆中的妹妹,跟一股风似的,总是蹦蹦跳跳来来往往,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妹妹这样一脑袋凑到他跟前,像十二岁以前那样,跟他一起吐槽父母的景象了。
哪怕季行简已经康复起来了有几个月,家人也早就习惯了似的,也一起出去玩儿过,好像那伤痛都已经过去。
但每一次,当妹妹毛茸茸的脑袋凑到跟前,季言溯也总是忍不住心绪微微一绷,然后在妹妹真的康复的喜悦中,笑意越发温和。
季言溯的心事埋的深,是和父母一样,和妹妹一样,把那十几年的遗憾补平的感谢奇迹。
想到这儿,季言溯又再度看向了孟宴臣,目光中多了一丝能让人清晰察觉到的审视。
妹妹那几乎已经等同于习惯性的把孟宴臣当自己人,不止父母能看出来,他也能。
但他的观点和父母一样。
只要这人的人品没问题,家世背景都不重要,只要阿软喜欢,他们两人能乐乐呵呵的在一起就好。
只是,这孟宴臣,看着似乎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的样子。
和妹妹按照惯例吐槽了一下父母后,季言溯就带着孟宴臣去休息,刚好帮忙收拾一下屋子,铺一下床。
刚好赶上了,季行简也就拉着季言溯的袖子说要凑个热闹,然后就像往常习惯那样拍了一下孟宴臣的胳膊。
季行简行啦你就别扭捏啦,你看我哥哥都要帮你铺床了,你这人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季行简到我家就和到自己家一样,走,给你带一下路,剩下的你自己来。
季行简诶对了,你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带睡衣,这会儿还有店开着吗?
他也知道当着人家哥哥的面就这么亲近,肯定是不合适的,但季行简一眼能看到底的情绪还是惹得孟宴臣轻笑。
孟宴臣没事,凑合一晚可以的。
说完,孟宴臣都不是很敢直接看季言溯。
凑合一下是不是太不讲究的这事情都不追究了,毕竟情况摆在这儿,也没有多余的余地讲究。
不过就是,总觉得这情况如果换一个家庭,他不但得被姑娘的父母冷眼相对,说不定还得被人姑娘的哥哥打一顿哦。
但季家就是季家,能父母和孩子坐在一起互相揭短的自由成长式家庭,自然不会落入此等俗套。
季言溯先出声做了总结。
季言溯那倒不用。
然后像是上瘾了似的,看到妹妹的头在眼前就忍不住,季言溯伸手揉了揉季行简的小脑袋。
季言溯等你想起来呀,黄花菜都凉了。
季言溯爸爸还有几套没穿的睡衣在大衣柜里,妈妈说了,等会儿取出来一套给小孟。
说完,季言溯看了一眼孟宴臣。
季言溯既然是阿软带回家,还邀请吃早饭的朋友,都留你在家住下了,怎么还会让你太凑合呢。
这句话,是今天晚上指向性最强的一句。
几乎是把前面所有没有说的锋芒全都展现出来了。
家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显然是有点误会,把孟宴臣当成了她男朋友,甚至已经把人就近留在家里考察起来了。
季行简带着点惊讶但又微红的脸,孟宴臣闪了一下的眼神和微抿的唇,两人的情况直白的一眼望见。
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季言溯没有再多说什么,到了客房之后没多留,说了句晚安后,就亲自把季行简送回可屋。
季行简拽这季言溯进屋坐下,关着门,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季行简哥哥,哎呀,你们都误会了啦。
季行简我和孟宴臣那真的就是单纯的关系好。
季行简具体的情况没有办法一个一个说出来,但我真是对他没邪念,考察他属于是走错赛道了。
季言溯摇头轻笑,一边觉得现在这样的妹妹真可爱,还像小时候似的,有什么都写在脸上。
可一边又有些担忧,拍了拍季行简的手背。
季言溯阿软,这事你就不用太介意了。
季言溯你看小孟自己都没有介意,还乐滋滋的听爸妈说起我们以前的趣事,他显然也乐在其中。
季言溯况且,事情也还是不要说的太绝对。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大舅哥对妹夫总是很容易挑剔的,更有甚者还不介意从中作梗。
但季言溯不是那样的行事作风。
他相信妹妹的眼光是一回事,他们家也不舍得让季行简带喜欢的人回来却被下了面子。
哪怕真的是看走眼选了个人面兽心的差苗儿,那也是不能直接针对出来让季行简难受的。
所以从进门开始,孟宴臣不止没有被针对过一句,甚至他们家也适应良好的直接就把孟宴臣容纳了过来。
和孟宴臣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季言溯却对这个人有了基础的判断,应当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富二代。
而且他眼神中的情意是遮掩不住的。
作为一个最近开了窍也有了喜欢的人的季言溯,他简直太熟悉那眼神了,一下子就共情了孟宴臣的感情状况。
人确实是有情,妹妹又喜欢而不自知,季言溯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妹妹,终是小小的助攻了一把。
季言溯阿软,别怪哥哥多心。
季言溯有的时候,人一直处在固有的相处方式中,容易看不清全貌。
季言溯而且很多时候,感情状态也是会变的。
季言溯或许你多看两眼,或者换个角度,也会发现一些你自己还没有注意到的趣事呢。
猜测过她和孟宴臣关系的人,高低得有一箩筐,季行简从一开始还解释两句,到后来完全变成了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们就这样。
心态已经进化完成,那叫一个咬定青山不放松,不动不摇坐如钟。
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这样意有所指的提点一番。
再加上父母的态度,和孟宴臣透露着一丝诡异的粘人,让季行简不由自主的也把感情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滚了一圈。
季行简哥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多观察孟宴臣,他的感情变质了?
季行简可这也太突然了吧,他感觉和以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那么多世界的生死角逐都没有能让季行简心中生出阴暗来,就是因为她的三观早就已经形成,交友方式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她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开心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喜欢猜来猜去。
除了面对皇帝的时候还愿意多花点心思装一装,别的时候真是只走时间,不走社会阅历的。
是挺离谱,但是温馨的原生家庭早已经对季行简的三观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除非三观尽毁,否则很难动摇。
突然说起感情变质了,季行简一时之间只觉得离谱。
哥哥话说的这么明显了,是在直指孟宴臣喜欢她的眼神。
但是。
不可能吧……
以前那么多年也没有,现在短短几天就变了。
有这么容易吗……
——
孟总:这一家聪明人,只有阿软这一个傻白甜。
阿·傻白甜本甜·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