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牡丹对上他愤怒的眼神，淡淡道：“不是，但见不得你在我面前伤人。”

尤其是，他要伤的还是对她有恩的人的女儿。她从前世界所受的教育教她要尊重生命，在他们那个世界，没有谁有资格轻易夺取他人的性命，虽然在身为凡人时她的手上也直接或间接的沾过血，但若非不得已，她不愿伤及性命。

通天是这个世界的魔头，为正道所不容，性格阴晴不定，不将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是，前世在她魂飞魄散之际，是通天用禁术救了她的性命，让她能够再世为人，对她恩同再造，甚至可以说，是他给了她如今的生命。而且，他前世还不止救了她一次，所以，让她与他为敌，她也做不到。

若是可以，她希望他能够将执念放下，不再想着要一统三界，令人间生灵涂炭。一统妖界，为妖类提供庇护，或者做一只闲云野鹤，自在逍遥。

牡丹在心里叹了口气，劝道：“春瑛如今法力已经失去大半，何况你也本就打算舍弃她，那么便让她从此离开通天教吧！”

若是通天不答应，那么她便只能用自己的法子让通天找不到春瑛了。

“哼！”通天冷哼一声，“你是用什么办法让春瑛放下仇恨的？”

他好奇，春瑛对杀了她夫君的东华上仙一直恨之入骨，甚至连这样自损八百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那还有什么能让她自愿放下仇恨呢？

他目光一转，正好看见春瑛看着龙三隐含慈爱担忧的眼神，原来如此。

通天身形一闪便来到春瑛面前，指着龙三，“你便是为了她要离开我通天教吗？”

春瑛眼里闪过惊慌，“教主，您在说什么？属下怎么听不明白？”

“呵，不明白？本座对你所做的事可都一清二楚。这个龙三是你与蛟龙的女儿，是蛟，可不是龙。”

通天的话让龙三后退一步，脑中突然想到在花果山见到孙悟空时他说自己火眼金睛，是龙是蛟一眼便能分辨时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猛的摇头，“你别胡说八道，我是东海龙宫最受宠的三公主，是龙，怎么可能会是这女魔头的女儿？”

通天哈哈大笑，“本座还需要骗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娃娃吗？春瑛，既然你执意要离开本座，那本座就看在曾经主仆一场的份上帮你们母女相认，哈哈哈哈···”

通天说完回头似是挑衅的看了牡丹一眼，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串放肆的笑声在空气里回荡。

龙三跑到春瑛身边摇晃着她的肩，“你说，我不是你女儿对不对？那个通天是在骗人的，对吗？我是我父王和母妃的女儿，是龙，不是蛟！”

看着龙三眼中的泪水，春瑛心如刀绞，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既担心龙王会知道此事，又担心女儿接受不了她身世的真相，还痛心女儿不愿意承认她这个母亲。

她颤抖着伸手，想要为龙三擦去泪水，龙三猛的将她的手打开，用力过猛，她自己反而跌坐在了地上，“滚开，我不要你假好心！”

韩湘子走到龙三身边蹲下，轻拍她的肩安慰她，孙影也抓耳挠腮的在龙三身边逗她开心。

在通天出现时，众人都紧张的防范，本来通天的离开应该让他们松一口气，可却没想到通天会说出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韩湘子曾经身为费长房做地府阴差时，曾见过龙三找春瑛报断尾之仇结果却被天雷惩罚，那时他便怀疑二人的关系，又加上今日的种种异常，他知道通天说的应是确有其事。

牡丹从空中飞下，也不知道这一幕应该如何处理，她没想到龙三的身份会被揭穿得这么快。之前决定送春瑛离开时她便在纠结，若是如此，恐怕二人没有相认之日，却没想到通天会直接将龙三的身份说出来。

“不是，”春瑛的突然发声让众人都向她看去，龙三也抬头期望的看着她，春瑛看着她的眼神，忍着心痛：“你不是我女儿，我的女儿，早就夭折了，东海龙宫，你父王那么宝贝你，将你看守得那么严密，又哪里有机会让我能够偷换龙蛋呢？更何况，你身具仙骨，妖，是生不出来有仙骨的孩子的。”

龙三听到这话，从地上站起来，“哼，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是你这女魔头的女儿，我是龙是蛟我父王不可能认不出来的，那个通天就会骗人！”

看着龙三那副傲娇自欺欺人的模样，牡丹靠在一旁的树上，并不说话。她能看出，龙三其实是有几分相信通天说的话的，只是她不想承认，在自欺欺人，春瑛说的这话她便毫无理由的相信了，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只能等她自己想明白了。

春瑛见龙三如此，嘴角露出了笑容，可是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悲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痛。

其余众人也没有谁说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手，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这之后，牡丹在春瑛身上留下一缕神识，遇到危险方便自己赶去搭救。春瑛也拒绝了众人的相送，独自离开了，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春瑛离开后，龙三说是要回龙宫，连孙影都不许他跟着，紧跟着春瑛离开了。

看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牡丹也提出告辞，却被吕洞宾拦下了。

吕洞宾拉着牡丹的手不让她离开，眼神深邃，让人辨不出里面的情绪，“我担心你身上的血咒。”

“什么意思？牡丹仙子身上怎么会有血咒？”

铁拐李扯了扯何仙姑的衣袖，眼神示意，将还不知情的汉钟离等人叫到一边，讲起了之前遇到牡丹的所见所闻。

听完，汉钟离看着一边站在一起，眼神对望的二人，愁眉苦脸的摇着扇子，“完了完了，这一个千年情劫，一个万年情劫，还都中了血咒，又是情劫又是血咒，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仙姑却是想到了之前牡丹说的她死过一次的事，“拐李兄，你说通天说他救了魂飞魄散的牡丹姐？”

“对呀！听到这个我也被吓了一跳啊！只是，若是神仙魂飞魄散，天庭那边定会知晓，我觉得，这应该是通天的诡计吧！牡丹仙子应该是被通天蒙蔽了。”铁拐李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何仙姑摇头，“你们还记得我们被通天用诛仙网困住的那一次吗？我和洞宾还有牡丹姐一起回到了过去，可是回来时，牡丹姐却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也就是那一次，牡丹姐恢复了法力，但是整个人都变得与过去不同。”

何仙姑顿了顿，还是开口：“牡丹姐曾经和我说过，她已经历过了情劫，疯过，也死过一次，你们说，牡丹姐说的死过一次，是否便是通天所说的魂飞魄散的那次？”

张果老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魂飞魄散就彻底完了，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重聚元神的，便是玉帝，要让魂飞魄散的神仙重聚元神也是一件难事。即便能够元神重聚，也定会受损，不可能如同牡丹仙子那般还修为大涨的。不可能，不可能！”

蓝采和见几人苦思，“你们在这里这么猜测，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牡丹仙子呢？”

另一边，牡丹想要吕洞宾松开手，对方却仿佛怕松开她便会逃跑似的不肯将手松开，牡丹叹了口气，回望着他。

“我身上的血咒没事，以我如今的修为还压制得住。可是，若是待在你的身边，我却不敢保证了。”

吕洞宾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为什么？要将我的血咒转移到你自己身上？”

牡丹的眼神闪了闪，避开他的眼神，将头转到一边，笑道：“你不是要引导八仙归位，斩妖除魔吗？我如今也就一届闲人，正好算是出一份力了！”

吕洞宾将牡丹的身子转过来，望着她的眼睛，“你是为了我，对吗？你喜欢我？”

牡丹垂目望着脚下，嘴角笑容苦涩，一瞬，又抬头直视他，望着他的眼睛，“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喜欢你！可是，这又如何？你问这句话有意思吗？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体内的血咒又开始不平静，牡丹一边运功与之对抗，一边等待着吕洞宾的回答。

看着对方的沉默，牡丹心里涌起一份失落，心再次凉了下去，体内的血咒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通天之前说龙三是春瑛女儿的事是真的吗？”吕洞宾沉默片刻，问起了春瑛的事。

意料之中的结果，“是真的，龙三身上的气息，是蛟。”

这话说完，二人之间又沉默了起来，几个呼吸后，吕洞宾再次出声：“你之前说谢春瑛舍身相救之情，是她在凡间对你曾有救命之恩吗？”

牡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时候？”

“对呀！牡丹仙子，春瑛是怎么救了仙子的？我们都很好奇，春瑛这样的女魔头竟然也会有救人的时候，还有，通天之前说救过魂飞魄散的你的事，是真的吗？”

铁拐李的声音突然插入，二人回头，便见之前走开的众仙都已经回来。

“魂飞魄散？”吕洞宾惊讶，猛的回头看向牡丹，“他们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