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尹南风靠在太师椅上，指尖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檀木扶手，望着桌上的资料出神。

张日山是何其敏锐之人，新月饭店根本没有人能瞒过他的眼睛。只是或许是他忽视了，当今的尹南风早已不是之前的小女孩，新月饭店的势力做不到，不代表她尹南风的势力做不到。又或者他仅仅只是出于信任，并没有想着去刻意瞒着她。

她看见资料上梁湾可以对张日山撒娇，耍小性子，甚至张日山还会放下身段哄她。这一切在她眼里多么可笑，那段可以肆意在张日山怀里哭闹的日子，也变得遥远而陌生，甚至有些模糊。

信任，她突然低头轻笑出声，眼中有了些许晶莹，嘴角微微勾起，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嘲笑他人。就是这种信任，叫她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就这样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张日山，你真够狠！

楚沐在一旁看着，也微叹了口气。世间万般苦，唯情一字最伤人。当年八爷算得南风小姐情路坎坷，现在倒应了一半。

楚沐将手轻轻搭在南风肩上，给她安慰和力量。尹南风抬起头来看她，眼眶早已微红，“沐哥，我是不是错了?”

楚沐摇摇头：“感情上哪里有对与错。南风小姐，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说罢，他拍了拍南风肩膀，转身离开。有些事情外人说不得，只能让她学会自己放下。

戏园。

台上戏曲铿锵悠长，台下坐席却空无一人。都说岁月不饶人，连这戏园子都熬不过时间，更何况人呢。

两鬓斑白的老者唱着霸王别姬，有悲壮，侧耳一听，夹杂了些许苍凉。

“大王，汉兵他他他杀进来了——”

“在哪里”

“在那里”

“待孤迎敌！哒哒哒，哎呀妃子……”

台下，一名穿着大衣的男子踱步而入，轻掀衣摆，有些肆意地坐下，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不过昨天，这茶座还是人满为患，这中间的位置还是坐着那个人，台上的还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名角儿。

“日山，来了啊。”

何老取下鬓口，走下台来。何老是红家的长辈，一直守着这红家的梨园，在九门中也颇有些威望。

“日山呐，你可是见过二爷唱戏的人。今日不会是来来专程笑我班门弄斧的吧。”

“何老，您这就说笑了。”

“别介，这个老字我可担不起。”也确实如此，张日山的年龄比他还大，他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在九门的这份资历，才敢唤他一声日山。

张日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又缓缓放下。

“那，您耳聪目明，九门协会那些人，他们的面目您不会不知道吧。”

“以你的能耐，生意上有什么问题，你自然更懂得如何应对。”何老也是聪明人，不会轻易入了张日山的套。“何况新月饭店的尹老板对你是一片深情厚意，任何时候都倾力相助啊！”

张日山又一次拿起了茶杯，似乎是想遮掩什么，却又不像。他不知道是何老太过敏锐，还是南风从不掩饰。他从来就没想过，他的南风从来没在九门面前隐藏过她对自己的心思。

“南风不过是小姑娘，管理新月饭店就已经颇费心力。九门的事，她就不必掺和进来了。况且现在的穹祺公司，早不如以前了，人丁凋零，四面楚歌。我想重新整顿一下九门的规矩，想必他们肯定会对付我的，就不要再拉人下水了。”

“可是，先动九门根基的可是佛爷，如果不是当年佛爷发现了古潼京，又阻止九门人进入古潼京，这团墙头火，也不会烧了八十多年。”何老想到如此，世事变迁，也只剩下唏嘘。

“如今呐，听佛爷话的老人都走了，现在这代人，他们光知道古潼京里有财宝，根本不记得佛爷的规矩。”何老叹了口气，摇摇头。

提起佛爷，张日山的眼中暗了下去，百年过去了，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终究留下他一人，孤守着这承诺百余年。唯独还在世的那位却不肯再与他好好说句话。

“吴邪发现找到古潼京的方法，也是佛爷始料未及的。”

“那你就应该代表九门协会把吴邪除名，而不是处处帮他。”提到吴邪，何老有些不满。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古潼京的里没有宝贝。”

“可他们信吗？当初张大佛爷修复古潼京，就是为了在九门中制造一个平衡点，可结果呢？反而让九门人互相猜疑。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寻找古潼京，九门损失了多少人，到了今天你仍然坚持说古潼京里没有东西，你让其他九门人怎么相信！”

当今九门人心涣散，追名逐利。世事变迁，也带走了人性纯良，他现在所做也不过是治标而已，完全动不了根本。

“九门早已不是当年的九门，如果在没有这样的一个制约，想必九门也就分崩离析，只剩下一个空壳。当年的二爷都能听奉于佛爷，现在的九门协会，需要一个这样的佛爷。”

“吴家的小三爷，你觉得他能当九门的佛爷？”佛爷是何等人物，何老兵并不看好吴邪。

“你就别逗了，都说以前的吴邪天真，现在你也是越活越天真了。”在老一辈眼里，佛爷就是天，吴邪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子怎么比得上佛爷。

张日山摇摇头，没说话，佛爷再厉害，最终还是输在了张家那位大小姐手里，况且终究是佛爷对不起族长。吴邪进入古潼京，一看就是她默许的，为的是给族长铺路。这条路，吴邪不走也得走，更何况吴邪心中有那个执念。

何老想起了前两天尹南风送来的物件儿，这丫头看似什么都没做，没人知道她在背后为张日山做了多少。

“你现在来找我帮忙，别的我也帮不了你。现在的小辈精明得泥鳅似的。我也就只能帮你唬住些许个胆小的，剩下的，你自个掂量吧。”

“那日山就先谢过何老了。”张日山道谢，便向外走。

耳边却传来何老的一声叹息，“去吧去吧，尹家那丫头是个好的，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张日山脚步顿了顿，却又毫不犹豫地迈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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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小剧场

张日山南风啊，何老可说你对我是一篇痴心啊

尹南风老东西年龄大了，耳朵也不好了

作者（爱宁的稻米）什么，耳朵不好。会长呀，要不要我给你找家好医院，说不定能给你治好呢（搓手）

张日山（四十米大刀架起）你说什么

作者（爱宁的稻米）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张会长

尹南风（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