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亲见到我，拉着我的手，叮嘱叮嘱再叮嘱，观察观察再观察，生怕我着凉感冒，胃病又犯。母亲说：“妈妈不在身边，你要把自己照顾好，不要舍不得吃饭花钱，在学校也可以一顿两菜一汤啊，钱不够了跟妈妈说，妈妈给你。”我不敢抬头，极力忍着泪水，我怕我一抬头，妈妈就看见我通红的双眼。

母亲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我怀里，透过塑料袋子，看见了衣服和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强压住波涛汹涌的情绪：“妈妈，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母亲却催促我赶紧回去，催促我回去吃饭，休息。

我几乎是快要哭出来了：“妈妈给老师打个电话就好了，老师会同意的。”“幺儿，怎么了？”有些许的哽咽，有些许的说不出话：“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你吃顿饭。”“到底怎么啦，幺儿？”倔强的我，不愿说出那句在心中排练过千万遍的话：我想把你了，妈。我还是回答：“没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回去，妈妈也要走了。”母亲说完转身就离去了，看着母亲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眼泪才从眼眶唰的滑吧嗒吧嗒落在地上，落在衣服上。抱着一堆东西回到教室，伏在桌子上，低低的抽泣，不敢放声大哭，怕吵到别人。

多年之后，我在灯下一页一页翻着旧信，回忆使一麻袋土豆变成了星星，妈妈才告诉我：木沐，妈妈当时看见你红红的眼圈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妈妈不敢看了，所以妈妈决定当即就走。

龚野昭扯了扯我的袖子，“干嘛！”浓浓的鼻音带着些不耐烦。 “李木沐，你别哭了。”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啊！”我委屈至极。“你跟我说吧，我听着呢，说出来就好了。”我哭的更加厉害：“龚野昭，我该怎么说啊，这是我花上一辈子的时间都说不清的。”

他好像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轻轻的给我顺毛，哄着我，偶尔给我地两张纸巾，擦擦鼻涕。其实我很害怕他说吵到他了，见他耐着性子安慰我，心中对母亲的思念下去了几分，渐渐止住了哭声，反而因为哭得太过猛烈，一抽一抽的打着嗝。

我只记得龚野昭笑着给我接热水和我拿手肘拐他的场景，以至于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渐渐走向完美。然而走向完美的也不过是这个叫李木沐的女孩的记忆罢了。

接下来的两周，我和龚野昭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也还是仅限于看到彼此会打个招呼。我是不敢奢望有进一步的关系的。依然会在英语课堂提醒他，和以往不一样的是，他也会向我抱怨啦：“李木沐，你戳轻一点，下手那么重，要噶了啊。”

这个时候我一般会笑两声，以掩饰我的尴尬：“哎呀，戳轻了喊不醒的嘛！”龚野昭会把头扭过去，又气又无奈。没办法谁让我是真的喊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