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里。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骨骼年龄报告出来了,死者年龄15岁左右男孩,尸身全部白骨化,颈椎、腰椎多处骨折,在水泥里埋了数十年。
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正值青葱时代,被这终日黑暗的水泥所束缚,无人问津。
让人痛心疾首的是,颅骨口鼻处有气泡空隙,也就是说——死者被埋进水泥柱前还有生命迹象!
谭局召集各部门开会:水泥柱一案在浦东新城闹得人心惶惶,必须迅速找到凶手,绝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两天过去水泥柱一案,没有特别有用的证据。因为10多年前的事情,人证不一定记得清楚。
江瑾把报告总结出来,“死者颈椎腰椎小腿处均有骨折。可判断为生前伤。简单讲,家暴。”
“那就是熟人作案?”沈听白猜测。死者死在家里的墙上,那应该也就是就熟人作案无疑了。
“对,”江瑾拿出一个随手记,“叶芳梅的人际关系调查好了吗?”
“有一个丈夫,四年前死于肺癌,还有一个儿子,年龄……十六岁,失踪,至今未找到。”
事实似乎就摆在眼前,就等着去验证了。“叶芳梅在哪?”江瑾问道,“现在要验证所有的猜测正确与否。”
吴叶诚表情稍有尴尬,“尚崇医院。”
”……沈听白,你,带上工具和我去。”
沈听白还没搞明白他俩的双目注视,就听见提到自己的名字了。
“哦好。”
尚崇是私立医院,院长是加拿大毕业的双硕士,对精神专科心理学有着不可不小的功绩。
尚崇的环境很有好,后院是病人散心的场所,叶芳梅正在和护土谈心,心情应该是很好。
“你去找叶芳梅谈,我再调查她的其他人际关系。”
护土离开后,沈听白来到叶芳梅身边:“阿姨您好,我是警察,请问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叶芳梅听见“警察”二字时表情不悦。“找我什么事?”
见她的反应,沈听白懊悔,她就不该一上来就告诉叶芳梅她的职业啊。笨拙笨拙。
还幸好沈听白平时和人打交道的多,叶芳梅没在医院里闷着也不好,一会儿就和叶芳梅聊的不亦乐乎了。
远处一位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你是叶阿姨的什么人?”
叶芳梅微笑对着白大褂女医生说:“小意,这是白白,年龄跟你差不多呢。”
见沈听白习惯性挺直的腰板,陈意脸上露出了几丝鄙夷,“警察吧?”
沈听白点头。
果真是什么都骗不了观察细致的医生。
“好了,这位小姐您先回去吧。”陈意看着沈听白身后准备来到的江瑾,对着沈听白说。
转过头时,江瑾的脸和脖子都以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着。
他呼吸微微急促:“快走。”
沈听白追上三步作一步的江瑾,问道:“江部长,你怎么了啊?”
“乙醇过敏。”江瑾尴尬地咳了两声,“闻道气味就过敏了。”
沈听白有些同情他,法医每次工作都可能会用到酒精,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不过,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她是知道的。轻则头晕恶心呕吐,出现红色斑点,重则休克,意识障碍,呼吸困难,危及生命。
“要不,江部长,您还是在医院挂个号?”
江瑾摇头,表示医院这个地方更危险,在车里休息就好了。
他递给沈听白一沓资料,“…这是…叶芳梅丈夫家暴的证据。还有他们的离婚协议以及一个关键……他的丈夫并没有死。”
死于肺癌不过是诓骗世人的假象。
离婚协议书上,只有叶芳梅签了,并没有丈夫海东天的名字。
局里的同志都在忙着水泥柱一案,发现了该案犯罪嫌疑人涉及十年前家暴事件和现今非法处理尸体的双重罪名。
所以证据错综复杂,但不出意外,证据都指向那个从未出现过的海东天。
“找到了!就在浦东!!”
“同志们,该我们出发了!”吴叶诚整理一下衣服,对着整装待发的警员们说。
浦东的一个破旧老屋里,海东天正在仓皇地收拾东西,听一个老贼说,现在全城都在捕捉一个重犯,叫海东天。
老贼见钱眼开,但又不认识海东天,只好和人脉宽的耗子商量:“耗子,你说我们把海东天给抓了那悬赏我们平分怎么样?”
海东天心里蹦蹦直跳:幸好没把真实名字公之于众,有苦让老子好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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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的铁皮屋外,几队警察手握着枪,准备将海东天捉拿归案。
全城都在通缉海东天,他没有办法远走高飞,只能在渡河口买黑船偷渡离开。
海东天察觉到外面的警察重重包围。暗暗的骂了句脏话。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铁皮屋的西南边。有一个废弃工厂,堆着几大桶的机油。
反正这帮龟崽子不肯开枪,老子不如从这走,就算开了,那也玉石俱焚,一起死了。海东天想。
从机油桶跳下,然后开始跑。海东天年纪虽大,但做了二十多年的浑水摸鱼,能偷则偷的工作,身手倒是也不赖。
“这货专往机油桶跑,吴队,我们现在怎么办?”
“追!”吴叶诚跑起来,一丝不苟地盯着海东天,丝毫不敢懈怠。
从江边的废弃工厂追到新区的商业街,海东天这个老家伙还是拼命地跑。
商业街尽头是马路,海东天索性把背包也扔了,继续跑着。
人行道的指示灯变红,一排排蚂蚁井然有序的车辆风驰电掣起来。
眼看警察就要追上来了,海东天也什么都不管了,一个蓄力冲,挤进了车群。
“嘭——” “呲——”
正在等红灯的路人们真的见到了,电视剧里被撞飞的场景。
恐怕是终身难忘。
车前的人血肉模糊,兴许再也跑不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