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高启强疲惫地慢步回了楼上。
陈姝凝正好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洗完的头发没有彻底吹干,发梢还有点点湿意。
她对高启强这样的状态很是淡定,甚至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陈姝凝小兰带走哓轩,无非是担心她再次受伤,你别这么忧心。
高启强走过来,再抬头看向陈姝凝时,刚才那副有些心力交瘁的模样一扫而空。
高启强凝凝,这不过就是我刻意想要演给别人看的,一出戏罢了,难道你也当真了?
陈姝凝挑眉,对他的话显然有些不解。
高启强没说话,只是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当着陈姝凝的面拨通了安欣的电话。
高启强安欣,小兰带着哓轩失踪了,她有联系过你吗?
两人之间的近距离,陈姝凝很清楚地听见安欣答了句“没有”。
高启强安欣,我害怕小兰被别人利用,更害怕他们落到某些人手里,成为要挟我的筹码。
高启强我已经利用了我的所有渠道,但还是没能找到他们,请你帮帮我吧。
屋里并没有开大灯,只有两盏昏黄的氛围灯,高启强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阴影,配合上他刻意无助的语气,有点阴冷骇人之感。
如果要找一个形象比喻的话,陈姝凝觉得戴着伪善面具的凶虎很是合适。
高启强挂断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高启强这一次,我要将计就计,杀了蒋天。
————
翌日一早,沙海酒店的总统套房内,蒋天形容憔悴地坐在阳台上,看上去是一夜未眠,他的脚边还随意散落着数个彻底空了的麦芽酒瓶,
忽然,在他精神恍惚时,屋里传了一处声响。
蒋天揉揉眼睛,起身走进客厅,发现那里没来由得多了一架餐车。
餐车上盖着白色罩布,甚至还有金黄罩子也在其中,完全看不见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他心生诡异,很不愿意打开这个罩子,直觉这底下绝不会是什么他想看到的东西。
犹豫一阵后,蒋天还是咬咬牙揭开了罩子。
金黄罩子底下的东西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是他被五花大绑,口粘胶带的妻子和儿子,照片背面是他熟悉的字迹,只有四个——爸爸救我。
蒋天的脸色已经白了大半,他接着颤抖着手掀开了餐车上的餐布,那是一个绿色的汽油桶。
接连两次打击,蒋天已经彻底承受不住,可他还来不及喘息一分一秒,手机来电就已响起。
他匆忙走过去,连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都没看清,就径直接起了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声咆哮道:“你妹妹和侄子不是我绑的!!”
电话的另一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高启强的声音才轻描淡写地响起。
高启强小蒋,你以为只有你在香港有杀手,我在香港就没有朋友吗?
蒋天百口莫辩,只能继续大声说道:“我没有在香港找过杀手,砍你的人和我无关!!”
高启强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有一天你的家人被刀顶着的时候,千万别求我。
蒋天几乎要急疯了,“高启强,你到底想要什么?”
高启强不如这样,你直接去市政府门口,自杀吧。
蒋天:“你说什么?”
高启强我给你两条路,一,你自己去市政府门口自杀;二,看着你老婆孩子被我浇汽油。
高启强在你自杀之前,记得留下一封举报信,我希望明天所有的新闻标题都会是“沙海集团掌门人被指导组索贿举报不成备份自杀”,这样的话,舆论发酵民怨四起,指导组只能灰溜溜的滚出金海,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毕竟是打仗嘛,总得有人祭旗的。
高启强说完这些之后,又和蒋天下了最后通牒,现在距离市政府上班的八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等到市政府上班之后,他要蒋天死在市政府门口,否则死的就得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了。
这通要命的电话结束之后,蒋天拨通了指导组的电话,他不仅坦白了诬陷徐忠的事,更坦诚了,家人被绑的事。
他请求指导组出面救出他的家人,并以此为条件,等到事成之后,他会将知道的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近乎穷途末路之际,蒋天想起了他最后一根可能存在的救命稻草。
他拨通了兄弟过山峰的电话,得知他仍然没有发现高启兰和高晓轩的踪迹,又说了妻子和儿子被高启强绑架的事,颓然地喃了句“兄弟,我还是没能斗过他,我认栽了。”
事到如今,他也看清楚了,要么他去自首,将所有人都拖下水;要么他一个人死,让过山峰帮他报仇去杀高启强全家。
蒋天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五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摆在桌上的手机,如惊雷般响起。
蒋天心知肚明,这通电话背后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有心逃避。
但视频电话不知疲倦的继续响着,他控制不住,还是点通了视频通话。
视频那头他的儿子和妻子慌乱无措,满是恐惧地,看向镜头朝蒋天求救。
汽油从他们头顶无情地灌下,这无疑掐断了蒋天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他只能满口答应高启强,祈求他能放过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另一头,指导组的人终于通过蒋天的手机信号锁定了他所在的酒店位置,一行人才下车正想往大堂酒店大堂内走去。
旁边的那幢楼上传来一声巨响,大家闻声抬头。
被撞碎的落地窗玻璃纷纷坠落在地,一个人影伴着惨叫直直坠落下来。
地面被一大片猩红的血迹侵染,场面实在难看。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指导组众人都怔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