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弯月被乌云遮住了面容,连星星也是躲起来不见踪影的。
经过早晨寺庙一事后,陈姝凝整天沉着张脸,没什么胃口。
高启强下班回来听李雅蕙提起这事后,独自不语坐了会,接着又去到厨房,从冰箱里翻出几个鸡蛋和番茄。
大约十分钟,浓郁诱人的番茄鸡蛋面味道从厨房里飘散出来。
在客厅玩耍的小家伙闻见之后,晃着小短腿跑进厨房,连忙问高启强做了什么好吃的。
高梓潼:“爷爷,你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啊,潼潼也要!”
感觉到自己的腿被小孙子抱住,高启强的脸上总算多了点鲜活的笑容。
高启强听你妈妈说奶奶今天没吃什么东西,爷爷做了她喜欢的番茄鸡蛋面。
高启强关掉灶台上的火,弯腰把高梓潼抱进怀里,伸手轻捏了捏他脸颊上婴儿肥的小肉,柔软滑腻,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没有任何瑕疵。
高梓潼的一双小眼睛黑亮有神,睫毛也忽闪忽闪地特别长,“那爷爷做了潼潼的份吗?”
高启强当然啦,爷爷怎么会忘记你这个小宝贝呢?
除了陈姝凝的那份,高启强有心多做一些,家里任何人想吃都能尝上一口。
他挂念高梓潼的口味,还专门给他那份准备的是他喜欢的溏心蛋。
高梓潼窝在爷爷怀里,很快就瞥见那碗为他准备的番茄鸡蛋面,摆在碗里的溏心蛋瞬间引得他直咽口水,挣扎着就要下来开动了。
等到看见高梓潼在李雅蕙的陪伴下迫不及待开动后,高启强这才端起托盘里的那碗面自己朝楼上走去。
李雅蕙不经意瞥见高启强上楼的背影,哪怕这些年她亲眼见证过自己的公婆有多恩爱,但刚刚高启强听见她说陈姝凝一天没吃东西后,很快就下厨做了她喜欢的,又亲自端上楼。
这种下意识的在意和关心像瓶历经岁月酿造的美酒,越发幽香醇厚。
————
高启强轻敲两下门,没听见里头的动静后,这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看见陈姝凝,倒是阳台上有她的倩影。
高启强用力扯了扯嘴角,试着叫他说话的语调听上去能轻快些。
高启强姝凝,我做了番茄鸡蛋面,快来试试我的手艺退步没有。
不长不短的一分钟后,阳台外的人总算有了动作。
陈姝凝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大约是吹多了冷风的缘故,有些泛白。
她掀起眼睫,目光深邃却颓败,像是一束即将凋零的花,生机一点点抽离,直到彻底消散才肯罢休。
高启强意识到这些时,胸腔中跳动的心陡然变得又酸又涨,喉间也像是被哽住般,一个字节也吐不出来。
陈姝凝老高,我饿了。
陈姝凝久没喝水,现在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连传递出来的情绪也是和眼底一样,颓败灰沉。
高启强走过去握住她那双微微冰凉的手,力气比平时有点大,好像只有这样确实抓住她,才能安抚住从心里每个角落疯狂冒出的担心和不安。
接着,陈姝凝沉默着吃完了高启强特地做给她的面,临近结束时,她鬼使神差地往嘴里送了块小番茄。
番茄接触到舌尖的瞬间,无数酸涩如爆珠般在嘴中绽开,滋味很是难受。
陈姝凝忍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争相打湿了她的脸庞。
泪眼朦胧间,她被高启强拥进怀抱,宽厚的手掌在她头上停留,呼吸之间被安心的木质香调紧紧包裹,感受着来自爱人的温度。
高启强我的凝凝啊,那些都是无稽之谈,咱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你别怕。
高启强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安抚,有心疼,有宠溺。
陈姝凝老高,我不许你有事。
陈姝凝用尽全力抱住这个爱了她一生的男人,带着哭腔的话语里是坚定的决然。
高启强好,我会没事的。
明明局势严峻,但面对陈姝凝时他只想予她安心,叫她别为自己担忧害怕。
他高启强是恶贯满盈的罪人,可他的爱人不是。
就算是,那作为丈夫,他当仁不让地应该为她担下这份果报。
他能下地狱,但他要陈姝凝留在光亮的人间,要陈姝凝在意的这个家完好无损。
哪怕做到这一切的价格是他的生命,他也不会有一丝不愿。
……
他们俩这个阶段不需要把话说明白,高启强从来李雅蕙那知道他烧香回来情绪不佳之后就大概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