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病

我叫郑帆。

第一次看到沐沐时，是在军训的操场上，她个头小小的站在第一排，像个芭比娃娃一样精致。那天阳光很晒，她的脸有点红红的，抿着嘴唇，像个得不到糖吃的倔强小朋友，那时只觉得像妹妹一样可爱。

第二次见她，是晚上饿了，我去超市买零食，路上看到她戴着耳机打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来，像极了易碎的玻璃娃娃，那一刻，我很想抱一抱她。

后来的每一次军训，我总是不自觉地关注她，看着她和同学说说笑笑，无忧无虑的样子，但我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想走近她，甚至拥有她。

那天军训完，我快速回去洗了个澡，向同学问了她的 QQ 号。

站在宿舍楼下，手里拿着两杯奶茶，我想了很多的措辞，该怎么约她出来，她如果拒绝了怎么办？同意了我该带她去哪儿，说什么？

直到奶茶里的冰都要化了，我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发了消息，我一边担心她看不见，一边又担心她会不会觉得为难，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我正要说这是和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被惩罚了，结果她说好的，那一刻，我特别开心。

我一直望着宿舍门口，看到她有点傻傻地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没有看到我，或者她可能根本不认识我，我不忍心看她无措，只好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那天，我们逛的时间很短，之前做的攻略一个也没用上，我努力找话题，不让场面变得尴尬，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我看得出来，她也在努力回应我，但我们之间总少了点什么。

送她回去后，我在楼下站了好久，心里乱乱的，看着上面的灯，算着她应该到第几楼了，我一直抬头望着，突然在三楼窗户旁看到了她的身影。

那一刻，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像个谜一样，当你以为她是一个纯洁的小天使时，却发现，其实她是黑暗天使，充满了负能量，但又让人沉迷不能自拔。

后来我们隔三差五就见一次面，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自习，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情侣不像情侣，但比朋友又多了一点。

相处久了，我知道她心里有一个人，她有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坦白，但被我打断了，我怕说出来，一切就都不可能了，我想一点点把那个人从她心里赶出去。

我一直在努力，但好像并没有太大效果，到后来我都有点打退堂鼓了，可那天我们一起去小吃街，像别的小情侣一样牵手，一起吃很多小吃，又让我觉得看到希望了。

圣诞节那天，我们约好一起过，我准备了很多礼物，可那天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眼神里溢满了悲伤，她仰着头问我：是不是可以亲我，那一刻我心里纠成一团，难受得无法呼吸，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她这么绝望。

我拒绝了。

后来很久，我们都没见面，我们像短暂相交了一下的直线，瞬间又回到了陌生人的轨道上。

又过了很久，我见到了她男朋友，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意，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其实那时我已经放弃了，只是有点不甘心，所以我很幼稚地跟他宣战：异地恋是没有结果的，我会继续追她。

虽然我是随口一说，但前半句确实是我的心里话，果不其然，她病得一塌糊涂时，男朋友根本没法在身边照顾她，那一夜我抱着她进医院，跑上跑下，我故意把自己弄得很累，没办法去想太多，我怕再多一刻，我会想把那个幼稚的宣言，当成事实去执行。

大学时间过得很快，我尽量去做更多的事，不去打扰她，直到毕业后，我打听到，他们同居了，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放松了，我知道是时候永别了。

毕业后，我进了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公司，可进去以后才发现到处都是坑，明明说着早九晚六，但几乎每天都要八点才能走，很累，身体累，心也累。

一年后，我离职了，第一次找工作没经验，浑浑噩噩地就去了，第二次，我仔细筛选了一些，然后一家家面试。

面试时，我遇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女孩，她坐在我旁边，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我觉得她有点逗，从包里掏出来一块巧克力，递给她：“吃吗？”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刚想缩回手，她一把拿了过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谢谢，我好紧张！”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说：“别紧张。”

复面时，我又遇到了她，她好像没什么变化，依旧神神叨叨的，我摸了摸包，然后递给她，她好像很惊喜的样子，“艾，好巧哦，又碰到你了”，然后接过巧克力，“谢谢~”

我搓了搓手指，“不用谢，说不定我们会是同事。”

女孩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表现不是很好，你看这里都是大佬，我估计得被刷下来。”

这一刻，我好像在女孩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可她们明明一点都不一样，性格、长相都大相径庭，我觉得我可能疯了。

我不再看她，专心准备复面的资料。

复面过后，没几天，我收到了 offer，那一瞬间，我竟然不是松了口气，而是想着女孩是不是也收到了，甚至想问问她，但转念一想，我并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我有点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是找工作太焦虑了，所以才变得有点不正常。

上班的第一天，我又见到她了，她也通过了，开心地跟我打招呼，我心里的惊喜来得有点猝不及防，甚至表情都没来得及变化，她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后来我知道，她也通过了，只是我们在不同的部门。

下班后，她请我吃饭，说都是因为我的巧克力发挥了大作用，她才能进来。

她的话很多，从出公司开始，就没停过，和她在一起，好像永远不会冷场。

我们逐渐成了朋友，一起打牌、吃饭、看电影，她说反正都是单身狗，就凑个伴儿吧。

后来她的房租到期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做室友，我租的房子是两室的，她一秒也没犹豫，就答应了。

这样一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从白天一睁眼，到晚上闭眼基本上都在一块，我们像无话不说的好哥们一样。

有一次情人节，我们待在家里无聊，她说看电影吧，我说行，然后我们拿了一个恐怖片，一边喝酒一边啃鸭脖，看得津津有味。

那天，我们看了好几部，也喝了好多酒，她喝醉了，我也喝醉了，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纯洁地像幼儿园的小宝宝。

第二天醒来后，我的头有点疼，她好像不太高兴，直接出了门，我不知道怎么了。

直到晚上，她又喝得一塌糊涂，迷迷糊糊地问我：喜不喜欢她？

我不太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她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但我不确定这算不算喜欢。

那天，她问完就睡着了，我在她旁边坐了一晚上，想了很久很久，我努力去想沐沐，但发现我的脑子里几乎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了，反而全是女孩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她，我确定了，我喜欢她，跟别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想通了以后，我去洗了个澡，煲了粥，做了早饭。

她醒来时，有点怯怯的样子，我看着她，“快去洗漱啊，吃饭了。”

坐在餐桌前，她低着头，我确定她没有断片的习惯，我说，“喜欢。”

她咬了一口的面包还挂在嘴边，一脸懵懵的样子，“什么？”

我看着她，很认真，“昨天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我喜欢你。”

她点点头，眼圈瞬间红了，我坐到她旁边，帮她擦掉眼泪，“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但是，我会用一辈子去弥补，去爱你，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对了，我爱的女孩，她叫杨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