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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殷的尸体落在跪着的张并眼前，孙均扔了那条白绫，随意的站在张并之后。蒙面密探死死压着张并，何立放下张并的下巴，得意的“哼”了一声，问：“招不招。”

　　张并双眼空洞，看着何立：“招你娘。”

　　何立笑了，从衣袖中掏了小刀，在张并双眼之间晃悠着：“最后一次，招不招？”

　　“招你娘了个狗腿！”

　　张并狠狠的啐了一口，何立眯眼，拿起小刀一使劲。那刀尖穿着入了张并的脖颈，从后颈的皮肤中穿出来。

　　张并也应声倒地，无了生机的双眼直直的望着他女儿死去的尸体。江南的烟雨随着尸体的而下，毛毛细雨滴在张并的伤口上，化成血水又流了下来。

　　你看张大本是要冲过去的，但刚近了一步就顿了。手臂上的青筋仿佛马上就算爆开，泪飞入雨中，化为花朵的肥料。

　　你只是浑身麻木，看着那两个互相对视的尸体，又看何立将小刀从张并的脖子里抽出，在那水坑里洗了洗，然后用绿袖擦了擦，放回袖中。

　　他又杀人了，就像呼吸一样容易。

　　何立的身姿无了从前的挺拔，在你里眼中扭曲，廷绵变化，成了一条吃人的绿蛇。在你眼前“嘶嘶”的叫着，而你便像马上要让他在进肚的老鼠。

　　细雨浸湿了你的发丝，也浸湿了记忆间何立昨晚的微笑。

　　“蓝玉把坑挖好了，把张并和他姑娘埋了吧。”何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蓝玉点点头，又道，“明日启程回府，大家都好好放松一下。”

　　你走去抱起张殷的尸体，轻轻合上她的眼皮。小姑娘颈间的勒红清晰可见。你无法直视那道红色，只得做到不低头，一直跟着蓝玉向前走。张大在你身后拖着张并的尸体，血流了满地。

　　张大哭声随雨传染给了你，在这凉凉的雨中，也只有脸颊上的泪珠在滚烫着热。

　　蓝于挖的坑就在客栈后面的柳树从中，张大将张并翻了个身，看见张并背后满是血色，眼神空洞着说：

　　“原来他们把学剐了。”你伸手翻上张并的衣服，一看。

　　张并背上原应刺着“精忠报国”的皮早已不知了去向。背上只剩下渗着血的人肉。你担忧的回头看了看张大，张大翻起自己的衣服，后背一片空白。

　　“你那字呢？”

　　“让以前鬼混的兄弟使了个法子，贴了个假皮。”

　　你点点头，跳下坑去。将张殷安稳稳的放在泥土之上，随后张大将张并放在她旁边。两人终于闭了眼，安稳的长眠。

　　”他们去西天了，那里可以治好殷殷的头病。”

　　你喃喃自语。

　　张大刚准备埋，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个东西，放在张殷的小手中。

　　“那是什么。”

　　“昨日她叫着要吃的鲜花饼。”

　　张大拿了铲子，一铲子又一铲子的埋着。你也帮他压实一层又一层的土。

　　细雨浸湿了覆在尸体上那层厚厚的土，柳叶之下，没人知道这里埋着一对父女。

　　“应该有个碑。”张大呜咽着。

　　你突然想起什么，折了柳树上的柳条。将它们一根又一根的，编成一个环状的圈。竖着，插在土中。

　　“折柳送别。”

　　你若有所思道。泪从眼角流出，是雨天中温热的触觉。拍拍张大哭的一抖一抖的肩，只听张大吸着鼻涕说：“我们一定要杀了何立。”

　　你愣住了。

　　会杀吗？可能会吧，就像春江剑里讲的那样。

　　回客栈取了油纸伞，蓝玉躺在榻上睡的正香。木桌案上，是何立叫蓝玉写的笔录。

　　你翻着看了几页，突然发现上面写着“效用兵张大徒手勒死长张并之女，但乃审问未果。”

　　张殷是孙均勒死的。在场的人有目共睹，何立为了洗白，又将这罪名推给张大。

　　“秋姑娘。”

　　你回头，见何立站在门口唤你。

　　“何大人好。”

　　“下午有要去的地方吗，孙统领叫我去喝酒。”

　　他怎么害死人还这么轻松的，还有闲心去喝酒。而且，怎么还和你说。

　　“我去庙里供个香，求个安魂符。”

　　张并和张殷死的仓促，没有完整的后事。若只是折柳是不可能的，最起码也要求个安魂符，给父女两一个交待。

　　何立扬扬眉：“走吧，坐船去，升高阁的沿路有佛庙…这雨下的，把你的大衣捂紧点。”

　　“谢过大人关心。”

　　何立点点头走了。你拎着油纸伞，捂紧了衣服。何立心情舒爽，步子也缓了些。你在他出门的一刹那，一个踉跄将伞举在了他的头顶。但是，还是扯到了伤口。倒抽一口凉气，何立察觉到，将扇子抵在下巴上：“要不要找个太医。

　　他今天的关心出奇的多，而却偏偏赶上了他杀人的日子，你忍着心中的怨恨对他笑了笑，三言两句搪塞过去。和他上了码头的船。

　　何立见你心情不佳，一直盯着你。船舱内的气氛古怪又尴尬，僵持许久你决定牺牲自己做炮灰，为不让何立察觉你的心思，先开了口：

　　“大人今天少喝点酒。”

　　何立将他那把木扇展开又合上，清脆的声音在船间响着，何立见你张口说了话，也不觉话的内容不适，向你扬扬眉，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我觉得百花酿就不错，相比相思邪那些一杯倒的酒，也适合大人的...酒量。”你说得小心翼翼。

　　他应该没听出来你说他酒量小吧，但百花酿是真的好喝便宜不伤身，孙均这种野汉子必定会叫小二上个相思邪来好好宿醉一下。何立…他只要喝一口思无邪不睡觉就不错了。

　　“谢过姑娘关心。”

　　何立用着你平时搪塞地的语气，明显带着逃逗的意思。你脑子里满是张并父女的尸体，没什么心思与他打趣。觉得点到为止，心思又不知飞到哪去了。

　　“客官，码头上了左转走几步，有个庙。”

　　船家停了船，将绳子系在岸边的木柱上。你举着油纸伞出去，回头准备扶何立。何立走到船头，头也没抬一下。

　　他伸手握住你的手，竟还十指相扣。

　　姜还是老的辣。

　　心如跳昙花一现的跳了几下，你装着镇定自若，一把把他拉到岸上。

　　本以为他会放开手，但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还与你的手死死相扣，站那也不走。

　　“付了交子没。”何立问你。

　　“唉哟，大人。我这也是顺路送你们，哪有什么交子给不给的，大雨天的。您也别麻烦您夫人哈，怪冷的。”

　　这船家的话，听起来甚是怪怪的。你甚至没反应过来，何立满意的“嗯”了一声，拉着你的手向巷子走。你仍是蒙着，只听那船家笑呵呵的祝福什么“百年好合”。你才反应过来船家的话里还有“夫人”这回字眼。

　　心里，那片悲凉之中泛出一丝的欣喜，再看何立，也觉得有些顺眼了点。但在厌恶和欢喜之间跳转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受了点，是时候做一个决定了。

　　你看着伞下的何立，突然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如表面与他暖昧不清，背里偷偷谋划如可杀他？嗯！对！就这样，反正毕竟要杀他。

　　依着船家的路线走到一座寺庙前。迎面而来的是香烟的气味，和那雨天的气息在这空气中纠缠交融。

　　何立突然放开你的手，拿过你手中的伞。在寺外的雨中站着，看着你一脚踏进了寺庙的门坎。你回头看伞底下的他，神情自若，衣襟飘飘，茶香在雨中涌动。

　　但他就站在那，也不进寺庙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