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奚惆怅而独悲

栗子已经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了。

只记得漫天火光，和阿娘在水中被泡得发胀的脸。

醒来时，她正睡在一个山腰上的凉亭中，云雾就在她的脚下翻滚，还有穿破了云雾的几枝红梅。

隐隐约约地，她听到了一阵笛声。清朗的风吹拂过头顶，让人十分舒服。

她的睫毛颤了颤，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谪仙一般的人。

“我是玉隐山的祖师叔，也就是乌之和小言的师尊，你要不要考虑做我徒儿？”那人对着她微笑。

“我……”栗子对上他的笑容，眼中有一瞬划过光彩，不过她很快又低下了头。

“阿娘死了……是被他们害死的……我还要将她好好下葬……”她紧紧咬着牙，几乎是呢喃着说道。

那人走过来，揉了揉栗子的头顶，什么话也没说。栗子疯狂眨着眼，想要将倾眶而出的泪水憋回去，但最后还是没有防住，一滴滴落到了地上铺着的青砖上。

“宗门将谢府所有死亡的人都下葬到了乱葬岗中，现在恐怕……是找不到你要找的人了。”那人摇头，语气中有一丝的忧伤。

栗子忽然对着那个人跪了下去，将额头贴到地上：“请您收我为徒！我一定每天早起练功，早日练得大成，争取得道飞……”

“好好好，你先随我去见掌门，拜师礼随后再说。”祖师叔将栗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揉着她微显凌乱的头发，微笑着安慰她。

栗子抬头看他，然后狠狠地点了点头。

*

祖师叔这一脉的人是有些古怪在身上的。除过凤乌之，都是一样的温和、会照顾人。再说起，又都是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的特别护短，一样的正直不阿，一样的会看气氛，却在一些时候却又都是一样的特立孤行。

就说祖师叔他本人，温柔谦和，会安慰人，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厨艺在门派内都是一流的。再说护犊子，当年他手下的二徒弟被一个小门派里的围殴了，他直接连夜过去端了他们门派，连一棵树都没给留。

想想这个场面，整个门派的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青石板上，身边的所有建筑物都飞得不见影了，徒留光溜溜一座山峰，上面活像出家的和尚，一棵草、一棵树都没有，多让人瘆得慌啊。

后来他们掌门的都快跪着他头上去了，祖师叔他还是不愿意把东西还给他，问就是储物戒不小心丢海里去了。

（于是出动整个门派下海捞戒，捞了几个月，屁都没见着。）

再说起他的天赋，那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当年他十三入门，十四筑基，十七金丹驻颜（不过后来用法术维持在了二十左右的样子），二十一结婴，四十化神……不过他在化神期中期已经卡了好长时间了。据说是他不想飞升，一直给掌门念叨着至少要将两个小徒儿带大再去。

他的特立独行是真的特别突出。之前开伏魔大会，其他人都是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脸凝重的模样，救他一个人公然躺下睡觉，仙盟门主讲话的时间全都用来睡觉了。问开他了，他就只说：“这次伏魔大会其实没有一点意义。”

这简直就是将仙盟的脸撕下来扔在地上蹂躏一通然后再吐上几口痰继续揉一样。但大家都奈何他不成，毕竟堂堂一个化神境，可不是什么杂鱼乱虾就能奈何得了的。

于是，在这种场合，他便变得越来越特立独行，有时候甚至都不愿意出面，就硬宅在他的那一座峰上面优哉游哉，高兴了耍耍剑，不高兴了也去耍耍剑，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看完了师尊再来看徒弟。他收了两个徒儿，一男一女，女的脾气暴躁，男的脾气温和，但两个就偏偏十分的般配。除过凤乌之的脾气，来看这师徒三人，简直就跟在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也就只有一点无关大雅的小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