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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含光君,今天掉羡了吗?

  藏书阁,禁书室。

  这不是蓝忘机第一次踏入禁书室,十三年前魏无羡修鬼道时他曾来过一次,可惜也只找到清心音里的一曲《洗华》,他苦苦研习,还是对魏婴没有任何作用。

    蓝忘机这一次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与魂魄有关的记载,虽然他也毫无头绪不知该从哪方面入手。

    既然魏婴能出现一次两次,那说明这世间对他的存在不排斥。他想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法子,将人留下来。

   仔细的阅览着书架上的一排排秘术古籍,无视时间的流逝,直到合上最后一本书籍,蓝忘机踉跄着跌倒在地,似是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他双眼通红,一脸悲苦的仰着头。

   魏婴……

   心里刚划过这两个字,便被一道身影砸了个满怀。

   蓝忘机还保持着悲苦的神色,看着突兀的掉进自己怀里的人,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蓝忘机瞬间回神,小心的将人抱好,又看到怀里的人赤着脚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连忙运起灵力将他包裹着,抱着人站了起来。

    手中的重量让蓝忘机有些怔愣,虽然这点重量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比起之前抱他时轻飘飘的感觉相差甚大。就好像之前抱的是一岁稚儿,这次却变成了五六岁的小童,也不知是好是坏。

   蓝忘机思绪纷乱,脚步不停的抱着人出了藏书阁,好在每次他进藏书阁外面都不会有人看守,不然又要引起一番轰动。

    魏无羡再一次从蓝忘机的床上醒来时就知道不妙,他尴尬的对蓝忘机抱歉了几句就要掀被下床,被他摁住了。

   蓝忘机取过自己的衣服鞋袜,倾身为他一一穿上,惊的他瞪着眼,一时忘了开口。

   魏无羡的身形单薄,蓝忘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鞋子也不合脚。蓝忘机蹙眉,仔细衡量了一番他的身形,暗自决定下次要多准备几套适合他的衣物。

   “额---蓝湛,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掉到你这里来了……”魏无羡犹豫着开口,内心将太阴骂了个遍。

   蓝忘机看着他,神色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无妨,我不介意。”还很开心。

   魏无羡被他看的不自在,只好起身活动了两下,脚上的鞋子有点大,他走的有点磕绊,待适应了以后,他回身试探的道了句:“那……我走了?”

   蓝忘机猛的靠近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好在他谨记着怕伤到他,也不敢太用力只是隔着袖子攥在手里。

   “不要走。”蓝忘机低低的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乞求。

   魏无羡神奇的发现蓝忘机的表情好像很委屈,他也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就是觉得这一刻的蓝忘机像被主人抛弃的宠物,可怜巴巴的,让他有点……无法拒绝。

   左右回去也无事,他算了算自己的时间,道:“那我留下来陪你,但是最多也就两个时辰。”

   蓝忘机瞬间笑了,浅色的眸子也染上了点点星光,常年冷漠的俊颜因这一笑仿若雪后初晴,华光四溢,晃得魏无羡失神片刻。

    蓝忘机难得的有点局促不安,时不时的偷看一眼魏无羡,等魏无羡看过去他又连忙移开了眼。

    魏无羡无奈的扶额,道:“蓝湛,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妨碍到你了。平常该如何就如何,我保证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蓝忘机心下安定了几分,似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魏婴,你可要喝酒?”

   魏无羡诧异的看着他,不解道:“你们云深不知处不是禁酒吗?难不成蓝湛你这屋里还藏了酒?”

   魏无羡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蓝忘机当真起身,走到一个角落,将地板掀开取了两坛出来,递给了他。

  茫然的接过酒一看,嚯,居然还是天子笑!魏无羡不由心道:“十三年不见,小古板也变得不古板了,居然还学会藏酒了!”

   “蓝湛啊蓝湛,这要是让你叔父知道,估计又要气的吐血了。”魏无羡扬了扬酒调笑道:“酒都藏了,那你喝过没有?”

   蓝忘机坐回案前,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微蜷,半响点头道:“喝过一次。”

    魏无羡更惊了,追问道:“味道如何?”

   “天子笑甘醇异常,但是很烈,也很苦……”

   蓝忘机又想起了那时候听闻他身死的消息,拖着重伤的身子翻遍了乱葬岗,连片衣角也没剩下。他第一次喝了他喝过的酒,酒很香很醇,似是明白了那人为什么那么钟情于酒。酒也很烈很苦,纵然他藏了再多酒,那个想喝的人喝不到了,他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魏无羡见他神色悲切,顿时懊恼不已,能让雅正自律的蓝忘机犯戒,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自己居然在这里揭人伤疤?

  

   “蓝湛……你别难过了。”魏无羡干巴巴的安慰着。

  蓝忘机闻言点点头,心情转好。

  见他不说话,魏无羡找着话题和他聊着:“蓝湛,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蓝忘机眸光闪了闪,如常道:“闭关修炼,除祟问灵!”

    魏无羡赞了一句:“不愧是景行含光,逢乱必出!”

    蓝忘机耳尖不可见的红了一下,问道:“你呢?这些年……可好?”

    “我呀,还行吧,太阴说我睡了好多年,醒来后每天就在幽冥府瞎晃荡,不过我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每次睡着了还总是莫名其妙的到处乱掉,有时候是彼岸花海,有时候是奈何桥头,甚至是忘川河畔……嗯---就像这两次掉在你这里一样,毫无规律可言。”魏无羡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事,一脸的平静之色。

   蓝忘机听的心神震动,一脑子疑问,又不知该从何处打听,最后问道:“上次大梵山,你手腕上的伤……”

    魏无羡抬起手撩了衣袖,露出光滑苍白的手腕,道:“已经没事了。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为何?”

   魏无羡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估计是神魂不稳的缘故,你看现在,你的触碰已经伤不到我了。”魏无羡伸手捉住了他的手握了一下又松开,将掌心面对着他,如此示范了一下。

    

     蓝忘机闻言松了一口气,总归来说是个好的开始。

   魏无羡又给他讲了许多幽冥府的趣事,自始至终,蓝忘机都是一脸温柔的听他诉说,认真且虔诚。

   直到夜色将临,在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消散之前,魏无羡也只来的及和蓝忘机说了句:“蓝湛再见”,就被一道虚无的力量吸引,消失在了原地。

   只剩两坛天子笑静静的躺在桌上,未曾动过。

   沉默良久,蓝忘机缓缓低语:

  “魏婴,再见。”

   

   在魏无羡回到幽冥府的瞬间,太阴脚底抹油溜了。魏无羡找不到人,决定去奈何桥守株待兔。

   阿妩难得见他不作妖,只是静静的趴在桌子上发呆,忍不住敲了下桌子,问道:“你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魏无羡眼也未抬,懒懒道:“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是指睡着后掉到蓝忘机怀里的事?”

   魏无羡翻了个面继续趴着,道:“这也太巧合了些,可是我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太阴现在还躲着我不说。”

  阿妩难得大方的递给他一碗汤,道:“这不是你这个脑子该想的问题,反正他又没有伤害你的意思,顺其自然就好了。”

   魏无羡深以为然,便也不再纠结了。

   鬼手煞气过重,在冥室伤了一众长老,蓝启仁也不能幸免。还是蓝忘机出手以清心音安抚,鬼手才停下来,指了一个方向。

   为了查出幕后之手的作为,蓝忘机携了装着鬼手的封恶乾坤袋下山。

   在途径彩衣镇时,蓝忘机逗留了一日,置办了许多衣物鞋袜,甚至发带。

    

   鬼手最终指向了清河境内。

  一身白衣淡然出尘的蓝忘机站在喧闹的街上,周身冷冽的气息令许多原本痴迷的看着他的小姑娘后退不已。

  鬼手虽然指了个大概方向,但他对于探听消息这一事情实在不得其法。正神色郁结之际,一道吆喝声传入他耳中。

  “夷陵老祖镇邪图,五文钱一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一个江湖术士手中抱着一叠图纸,逢人推销。

   蓝忘机走到他身边,那个江湖术士本以为有生意上门,正准备开口忽悠,却瞥见眼前人一身白衣,头戴抹额,瞬间冷汗涟涟:“含……含光君?”

   蓝忘机冷声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那人连忙道:“额……夷陵老祖镇邪图,都是我胡乱画的,没有半点危害性。”

   蓝忘机伸手道:“我要了。”

   “啊?”

  江湖术士一脸苦哈哈的将手中抱的图纸交给了他,正暗叹倒霉时,蓝忘机掏钱丢给了他,那术士瞬间喜不胜收,连连道谢。

   蓝忘机皱眉看了一眼所谓的夷陵老祖镇邪图,只见其上画着个奇丑无比凶神恶煞的人脸像,边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夷陵老祖镇邪图”七个大字。

   魏婴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榜上排名第四的俊俏公子,这张图真是有损他声名。

  蓝忘机使了个明火符,手中图纸瞬间燃烧起来,不一会便烧成了灰烬。

   一旁的江湖术士吓得飞速后退,口中连连道:“传言诚不欺我,这含光君和夷陵老祖当真不和,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连他的画像都不放过!”

   ……

  蓝忘机有心解释,又苦于不善言辞,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误会的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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